何公公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戚大人为何不免去冠带?”
魏朝开国传统,被弹劾的官员一般都要免冠自辩,直到后来都察院疯狗成群,几乎排的上号的官员都在司礼监有着折子,这一传统才渐渐消失。
当了不少年朝堂老二的次辅徐子允今日虽然做了百官之首,但却不同往日的性情激烈,反而声音平静:“此事未有定论,戚大人为何要免冠?”
不少官员都觉得今日的徐子允像极了谢洵。
何公公皮笑肉不笑的声音继续传了下来:“那咱家就不多话了。”
戚敏学跪在冰凉的地上,声音有些干涩:“下官主持京察已近三年,从未收受贿赂,至于那句流转的话更是闻所未闻,实不知为何今日辛嘉祥弹劾于我!”
吏部几位与戚敏学交好的官员也纷纷出列拱手:“下官也有此问,戚大人公正严明,每年京察殚精竭虑,从未有过收受贿赂风声传出,此等捕风捉影之事岂能在朝堂之上提出来?”
“正是,堂堂正三品大员,难道还会在京察一事上捞钱?”
“辛嘉祥小人之心!吏部从未有大肆收受贿赂之风气,若是戚大人借京察揽财,都察院大理寺难道不会听见风声?轮得到你辛嘉祥弹劾?”
“敢问可有证据?没有证据,风闻奏事乃御史特权,辛嘉祥身为吏部官员,擅自弹劾三品大员,该何以治罪?”
不时有官员出列附和,实在是这事在他们看来太扯淡了。
连都察院的御史们都觉得辛嘉祥犯了失心疯,那可是京察!地方官员上升的最紧要途径!要是戚敏学敢收钱,早被御史们收拾了。
但站在上首的徐子允却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手中那封折子默不作声。
辛嘉祥也不和那些维护戚敏学的官员们争辩,只是垂手站立着。
徐子允终于开口了:“辛大人的折子上列举了三年以来戚大人京察中收受的贿赂,以及对应的官员升迁贬谪记录,戚大人可有话说?”
戚敏学猛的抬起头:“下官从未做过这般事!”
“成平五年,永平建乐洪涝,建乐县令考评上佳,京察后你纳了两门妾,俱是建乐人。”
“成平四年,京察后你家中祠堂大修,地方宴席一摆三日,成为吏部谈资,纷纷称你不忘乡里。”
“又是成平五年,京察后长安城门意迟巷三间铺子转手到你夫人名下,日进斗金。”
“成平六年...”
一桩桩一件件,徐子允照着折子念了出来,戚敏学的脸色越发发白。
他极力辩解:“下官家中乃地方富庶大户,下官原配夫人家中也颇有些财力,这些财物清清白白,不是下官索贿所得!”
徐子允颔首点头,确实,这些事情太过捕风捉影,没有写明具体是否是有人送礼,只是记录了每年京察之后戚敏学家中财力变化而已。
他看向辛嘉祥:“戚大人三品大员,又是地方富户,家中有些闲财完全说得过去,辛大人折子上只记了京察前后,不足以证明戚大人京察索贿。”
辛嘉祥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旁边却响起了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以前经常在朝堂上响起,最近却一直没有出现,此刻听起来云淡风轻,却让徐子允的脸色和戚敏学的心一同沉了下去。
站在文官之首的卢何淡淡开了口:“没办法证明收了钱,那又怎么证明没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