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带着护卫们回到船上,先让护卫们把女子绑在椅子上,又取来热毛巾敷了敷脸,长长呼了口气,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示意护卫放开任万彬,请他坐下擦了擦手:“任兄可真是深藏不露,如此身手怎么会在码头做苦力?”
任万彬苦笑开口:“生计所迫罢了...公子怎会带着如此多的护卫出行?”
“我是要去往长安的,千里之遥,多带点护卫心安一些。”顾怀把毛巾递给护卫,“不过任兄,在下倒有一问。”
“朝中蔡学士喜欢写些志怪小说,多是狐精鬼怪和高来高去的侠士,以前我是不太信的,直到今天看到此女子一剑横渡三四丈,又看到任兄掷物伤人,才知道蔡学士所书不虚,真乃异人也。”
“公子过誉了,在下只不过一身蛮力罢了,倒是听说南乾有剑客拔剑断江,那才是顶尖武人。”
“所以说确有真气一物?那有没有什么‘乾坤大挪移’之类的武功法门?”顾怀想起了许白也这样问过他,有些兴致勃勃的问道。
“‘乾坤大挪移?’未曾听过,但这名字真是...”
“那‘九阳神功’呢?可曾听过?”
“...未曾听闻。”
任万彬有些发愣,江湖上真有这么霸气的武功?听听这名字,可比他自己练那些子武功高大上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顾怀看着任万彬这表情也大概猜到了,他就是随口一问罢了,也没在意,又接着问道:
“任兄还没说怎么一身本领会沦落到去码头做苦力呢。”
任万彬看着旁边虎视眈眈的侍卫们,只觉得嘴里发苦,刚才出手救了人就应该跑路的,谁知道救了这贵公子反而被人家侍卫按着请上了船?刚才见了这几个侍卫的身手,现在要走应该也行,只是在这地方已经隐姓埋名两三年了,实在不想又体验一下颠肺流离的生活。
他只能实话实说:“不瞒公子,俺是徐州人是真的,俺家乡糟了灾也是真的,当年俺家中只有长兄长嫂,待俺学艺回家,才知道那年黄河决了堤,官府吞了赈灾的粮,俺兄嫂最后的粮食又给狗官征了税,活生生饿死在家里,这才埋了兄嫂杀了官一路逃到这里来,又没路引钱财,才干了卖力气的营生。”
顾怀点点头:“如此便能说通了...可曾想过返乡?”
任万彬幽幽一叹:“怎能不想?俺爹娘兄嫂的坟怕是已杂草丛生了。”
说到这里,这个身高八尺肌肉似铁的汉子也几欲落泪。
顾怀拍拍他的肩:“你救我一命,我帮你销了案,想归乡就回去看看吧,我让个侍卫持信物陪你南下。”
他放下了对任万彬的戒心,看来只是个讲义气一酒之恩也要报的汉子罢了,他救自己一命,帮他一把也是自己该做的事。
任万彬泪眼朦胧:“公子怕不是在开玩笑?俺干的可是杀官造反的杀头事。”
顾怀一笑:“你那算什么造反,征粮的也不是官,估计是个小吏罢了,都过去了两三年,主动投案赔了银子,孤出面帮你把这事了了。”
他转头看向被五花大绑的劲装女子,扯下她的面纱,是一张很惊艳的脸,肤若凝脂,娥眉微蹙,典型的江南女子面容,朱唇紧紧的抿着,侧脸被那只大碗砸到的地方有些淤青,却让人我见犹怜,堪称顾怀十几年来见过的最美女子。
但他的语气却没什么怜惜:“接下来就看看这位是何方神圣吧。”
......
女子悠悠醒转的时候,察觉到了自己被捆绑的手脚。
她微微睁开眼察觉到了身前打量的视线,悄悄试探了下绑住自己的绳子。
嗯,很紧,还打了好几个结。
她只能无奈的睁开双眼,和那个她想在酒铺里杀掉的年轻公子哥对上了视线,那个暗算了她的汉子也站在一边。
顾怀捧起茶杯吹了吹,打量了一下被五花大绑的女子,看着她有些悲愤仇恨的表情,有些纳闷。
自己没招谁没惹谁,你提着把剑就想要孤的命,现在还摆出这么一副表情,到底谁是受害者?
他感觉自己成了许白故事里的大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