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冲一众心中微沉,这家农户显然是被催税的吓怕了,还未问询来者何人,便惊惧至此。
“尔等请起,我等不是琼州衙门官差,只是路过投宿而已。”
“什么?不是衙门的。”农夫缓过神来,稍有喜色,招呼家眷起身。
韩冲等在农夫恭请下,来到堂屋坐下,只见桌上碗碟中尽是些野菜清汤,比之允州农户所食还要有所不如。
“农家,本官等早有听闻,说琼州富庶之极,乃鱼米之乡,看你家院还算宽敞,为何所食如此粗鄙?”
“官爷原来是从外乡过来的?”农户小心翼翼问道。
“不错,我等来自允州。”
“原来如此,官爷有所不知,以前我琼州确实如您所闻,小人家中虽不能说顿顿鸡鱼肉蛋,也还能凑活两菜一汤,日子还过得去。
自从三月起,日子便开始每况愈下,到如今,竟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儿女新衣都置不起了,唉。”
“哦?怎么回事,详细道来,我等虽不算大官,倒也有些权威,说不定可以顺手助力一二。”
“官爷此言当真?
今儿个我李四可真是遇到贵人了啊。
官爷们有所不知,从前,我琼州乃是天下第一富州,虽说衙门也收税不菲,但我等村户,家家有屋有田,可养蚕收米,闲暇时还可捕鱼养畜,各有进项。
然而三月起,衙门突然开始征收重税,这也还罢了,取些桑丝、鱼畜去集市变卖,也能应付。
但那街面商户竟也开始霸市,雇佣了许多打手,不允许摆摊零售,还以远低于市价强行收购我等农户担货,其时,全县的布匹、盐柴统统提价。
这还不算,又不知哪来的海匪水匪骤然猖獗发难,往往夜间前来挨家挨户抢夺财物,官府也不管不问。
唉,真是祸不单行,一两个月还撑的下去,长此以往,恐怕我等农家小户,只能变卖房产儿女,才能活的下去了。”
“原来如此,再殷实的农户,也禁不住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盘剥。”韩冲点点头。
“农家,你可曾耳闻,琼州境内,可有妖鬼之说?”
“这倒未曾,官爷真会说笑,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妖鬼,小人活了三十余年,从未听闻过。
要说有,除非是在东方海沟之中,传说,其中有海怪作祟,但是没人亲眼见过。
不过,小人倒是听闻,有一天剑山庄位于州城近处,据说有五湖四海之侠客争相拜之。
从前若有农户遇到盗匪,不求官府,反向山庄诉求,则有侠客出庄行侠仗义!
然而前月,我县有农户家中遇匪遭劫,夙兴夜寐前去寻觅山庄。
归来后却说,山庄外血流成河,有好些个侠客横死,他吓得六神无主,未敢叩门,便逃了回来。”
“天剑山庄!”韩冲与宁上尉对视一眼。
“好吧,农家,你所言之事,本官记在心上了,这里有些银两,便算作给你的宿钱了。”
韩冲掏出一锭银两赠与农夫道。
“这可如何使得,官爷借宿小人家中,实乃小人全家福分,怎么敢收官爷银两,罪过罪过啊。”
“将军大人给你,你就收下,无需多言,下去吧。”宁上尉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