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的亮了起来,一抹薄薄的朝阳从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辽阔的辽河平原上生灵开始苏醒,鸟儿在远方的林中欢唱,虫儿在草间鸣叫,曾几何时,这里是一望远际的农田,而现在却是一片茂密的荒原,足有半人深的野草间总是会有野马、鹿群奔走,少不得的还有狼群。
在弥漫着薄雾林间,几匹马在那自由自在的吃着草,而在不远处的一堆篝火旁,两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他们光秃秃的脑袋后面,只有一片小孩巴掌大的头发扎成一根细如鼠尾的小辫子。
他们就这么静静坐在草丛里,其中一个年青人望着远处从天际间跃起的红日,他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
“柱子,在想啥呢?”
方存志问道。
柱子回头看着方存志,答道。
“方大哥,你说,建奴的这场瘟疫之后,还能剩下几个活人?”
“剩下几个活人不知道,可就盛京那副鬼样子,现在官军打过去,我敢说,能提得到动枪的,没有几个!”
方存志笑逐颜开的说道。
“老天爷保佑啊,这次建奴那里发了这样瘟疫,听说就连老酋也染上了瘟疫,十室九空,这次都不用官军打,他们自己个就玩完了,咱们只要把这个消息带到宁远城,就是大功一件!”
“可不是,不但老酋染上了瘟疫,就连同那些旗庄里的建奴,也都被吓倒了,纷纷舍家弃业的往北逃去了!”
他们两人是潜伏在盛京城的锦衣卫,这些年一直在那这搜集情报,这场大疫他们也死了不少人,不过他们两个还是逃出了盛京,这一路上他们就这样昼伏夜行,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路上,他们发现不少建奴已经出逃了,对于这一切他们自然感到非常惊讶,但是更多的却是欢喜,这是第一次,他们看到了希望,收复辽东的希望。
“哼哼,十室九空,那么多人染上瘟疫,等到大军打过去的时候,那些建州鞑子想守住辽东,无异于痴人说梦。”
方存志站在他旁边,微笑着说道。
“大哥,你说等到时候,咱们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突然,年青人愣住了,那双满是憧憬的眼睛里,又迸发出难掩的痛苦,回家,家里还剩下什么?
或许房子还在,可是人呢?
爹死了,娘也死了,至于兄弟姐妹,被建奴掠去当了包衣奴后,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甚至就连同祖坟,这几天的风吹雨打的,也早就平了,即便是回去,恐怕也找不到了。
家……又在那啊!
“哎,柱子……”
张张嘴,方存志没能说出话来,他只是恶狠狠的从火堆里拿起一块烤肉,大口的吃着,在撕咬着肉的时候,双眼中迸发出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恨意。
“走,这里离开宁远,最多只有一百多里,咱们赶紧的,争取今天就把信带去,让督师早点率领大军收复辽东。”
说罢,两人就跳了上马,朝着西匆匆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