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
“是,小人原本是宁死也不肯答应的。
“但鞑子说,若是我不肯,或者我虽然同意合作,但东江官兵没有上当。就要把小人一家老小妻儿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小人实在不忍心全家老幼都送了性命,这才……”
毛有智听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一教踢翻吴兴:
“你不忍自己一家老小送了性命,就忍心送掉我东江两千多兵的性命?鞑子已经杀了多少辽人的全家老小了?就你家要紧?”
吴兴蜷伏在地上发抖,说不出话。
毛有智转身对曲承恩说道:
“曲参将,把这两个恶贼千刀万剐,告慰死去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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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旁边的士兵纷纷附和呼应。
甚至有人主动上前,愿意充当行刑者。
曲承恩却摇摇头,冷冷说道:
“把这鞑子砍了!至于这吴兴,先留他性命”
毛有智瞪大眼睛,吃惊道:
“这?”
杨志羔也连忙道:
“将军,这万万不可,留这吴兴性命,岂不是让东江兄弟寒心。无论这恶贼是不是为家人,都死有余辜。”
曲承恩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杀气,说道:
“我正是为了不让东江兄弟寒心,现在留他性命不是饶他。”
杨志羔疑惑道:
“那将军的意思是把他押回东江再处死?”
曲承恩摇摇头,眼睛里射出冰冷锐利的光,道:
“这吴兴不是说为了保全他家人,才来配合鞑子设圈套害东江官兵么?那就在破城之后,找他家人,在他面前,以牙还牙,让他得偿所愿。
“鞑子狠,所以他们甘愿为鞑子办事。那我等就学学鞑子,看看以后哪个奸贼再为鞑子来骗我大明官兵。”
那滚到在地上的吴兴听到曲承恩这么说,脸色都变了,浑身发抖。
跪着爬到曲承恩脚下,哀求道:
“将军,你有大仁大义,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说着又痛哭流涕,求道:
“将军,你要是这么做,那大明和建州鞑兵这些禽兽又有什么区别?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我千刀万剐就是了。”
曲承恩有些不耐烦地将他一脚踢开,冷冷道:
“对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汉奸,宽仁有用么?大明宽仁,你们就帮着建州鞑子来害大明,害其他无辜。只能以牙还牙。谁再敢帮鞑子,利用汉人身份骗取信任,反过来杀大明将士,就杀全家。”
毛有智听后欢喜,说道:
“对,就应该如此。就是按大明律,谋反助逆也该株连。”
说到这里,又恨恨道:
“当年萨尔浒之战,东路刘綎将军之所以全军覆没,也是因为听信了被鞑子俘虏的西路兵的谎报,才上了当。
“那个汉兵之所以谎报欺骗刘将军,就是因为鞑子用他兄弟的性命来威胁。
“可恨那狗贼,为了他兄弟一个人的命,害了辽东几百万人的性命。”
他说的事情,在辽东难民里,早就众人皆知。
东江官兵平常说起来,更是痛心疾首,愤恨不已。
都说当时东路军刘綎刘大刀神武勇猛至极,能在马上抡一百多斤大刀如飞,又参与过抗倭援朝,各地平叛,善于用兵,善用火器,是积年名将,比起三国关云长关老爷都要胜过不少。在建虏鞑子那里都被视为天神一般的人物,畏惧得很。
若不是那西路被俘的汉兵甘心为鞑子所用,欺骗东路军,使得刘大刀卸下盔甲,撤去防备,那刘大刀就算率军以少敌多,后金都未必能是敌手。
只要刘綎能把建虏杀得胆寒,那岂会有后来的生灵涂炭?
所以毛有智这一番话,更是激起了在场众多东江将官和士兵的同感,纷纷咬牙切齿表示痛恨。
曲承恩也点头道:
“许多辽人投靠建鞑,不是建鞑对辽人好,而是建鞑更凶残,而大明太宽仁。”
吴兴却瞪大眼睛,停止了哭泣,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眸子盯着曲承恩,充满怨毒之意,嗓音嘶哑,咬牙切齿道:
“你们落到俺的处境,未必比俺强。要是你们全家被鞑子要挟,你们怎么办?你们就不在乎家人死活?”
曲承恩呵呵了两声:“你说的对,我在你的处境,或许也和你一样。”
吴兴听了这话一愣,曲承恩能这么说倒是出乎他的意外。
毛有智脸上变色,说道:“曲将军……”
曲承恩一摆手,对毛有智笑了一下:“或许而已。”
然后视线回到吴兴身上,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更加冰冷:
“也正因为如此,更要杀你家人。以后类似你一样的人,也可以少些理由帮鞑子来骗大明官兵。”
说到这里他冷笑道:
“既是在你的处境,可以只考虑你家人的性命,不考虑大明官兵、其他辽民家人的性命。那我在大明参将的位置上,为何要考虑你家人的性命?你又有什么道理来要别人考虑你家人的性命?”
“你若只是站在鞑子那边,受胁迫和我军面对面厮杀,抓到你,你肯投诚归正,也未必就杀,更不必说株连你家人。但你利用汉人身份骗取信任,害我将士性命,那只能以牙还牙严惩。”
吴兴听到这话,终于无话可说,身体抖了一下,似乎被抽掉魂魄,脸如死灰,瘫软在地。
他心中已经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倒不如不要答应为了鞑子做事。
他从曲承恩的气势上,隐隐觉得只怕这建虏的盛京真的未必能守住。
杨志羔却有些疑虑,提醒曲承恩道;
“可是我军未必能攻破沈阳城。”
曲承恩目光坚定,说道:
“一定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