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刑部尚书乔允升抖抖索索站了出来,颤颤巍巍走上前,说道:
“老臣年近耄耋,早当去职,今日正好请陛下恩准。”
他今年已经七十六,须发皆白,老态龙钟。
此时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能倒下去一般。
朱由检点头叹道:
“乔爱卿确实年事已高,站这许久便已不易。来人,护送乔老回去。”
一个锦衣卫听命而出,搀扶着乔允升走出皇极殿。
六部尚书里只有一个年迈的乔允升主动请辞,其他五人岿然不动,朱由检皱眉心想:
“他们倒是恋栈得很,这辞职的人可比自己预想的少了。等会还多了一番免职和调任的功夫”
尚书之下,稀稀拉拉陆续又有人走出来辞职。
不过人数加起来也就三十几个。
一半是郎中、员外、主事之类,另一半则是御史、给事中等。
比起朱由检预想的人数,少很多。
过了片刻,见没有人再站出来请辞了。
朱由检正要说话。
却又有三人站了出来,走到台阶之下。
朱由检定睛一看,认得是都察院御史黄道周、顺天府尹刘宗周、少詹事钱士升三人。
“哦,原来是三位先生?莫非你们也要请辞么?”朱由检故作惊讶道。
其实朱由检刚才见刘宗周和钱士升没出来,就有些奇怪。
他本来觉得以这两人的脾气,不站出来辞职抗议,有些让人意外。
至于黄道周,已经和茅元仪在征收酒课上合作了一段时间,或许观念有所变化了,也说不定。
其实黄道周这段时间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他奉命担任了监察酒课征收的御史,也确实按照先前的约定,履行职守,弹劾了不少阻挠酒课征收的权贵。
为此已经有不少本来和他交好的官员,对他侧目而视,议论他变成了迎合君主喜好的钻营取利的小人。
甚至有谣言说他也从酒课征收里分取了不少好处。
黄道周听到流言,待要辩解澄清,但偏偏这些又只是流言,并没人正式弹劾控告他,他也无从辩解。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肚子闷气,觉得自己被皇帝坑了。
只是他的性子便是这样刻板,答应做的事情,便不能反悔。
也找不到机会来表明自己仍旧是刚介耿直,不会阿谀迎合的直臣
但他当初答应的也仅是配合酒课征收。
现在听见皇帝不仅要把酒课征收全面扩展到其他领域,还同时颁布了这么多要大权独揽的举措。
自然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他和刘宗周、钱士升同时站出来,却是没有事先商量过。
而是心有灵犀地认为此刻应该做的不是辞职,而是劝谏。
刘宗周既然站出来了,三人之中以刘宗周声音最为清朗,演讲能力最强。
就只需要刘宗周发言代表三人意见就行了。
刘宗周跨向前一步,站在最前面。
昂首挺身,双目圆睁,颇有不怒自威之势。
掀髯而道:
“陛下,臣等三人不是来请辞的!若是正人都请辞,这国事岂非都让小人把持了?”
“那你们三人是要干什么?”朱由检故作不解道。
“陛下,可容臣等说几句话么?”刘宗周朗声道。
朱由检眼睛微咪,心想今日之势,若不容这些腐儒说几句,他们也必定憋屈。
与其让他们私下说,不如就让他们在这里发泄几句。
便点点头道:
“汝要说,那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