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克制住情绪,把话题岔开了。
自己说了一嘴,反而误了老师的前途。
她内心充满对老师陈仁锡的愧疚。
那件事情后,崇祯很快就决定搬到武英殿去办公。
皇后提起陈仁锡这事,引起了他的警惕。
认为在乾清宫批阅奏疏,会引起后宫干政的风险。
尽管他很爱周皇后,但也不能开此弊端。
他在武英殿一连呆了五天多,都不回后宫,固然是勤于政务,但也是对皇后的一个提醒。
周皇后聪慧过人,如何不明白皇帝的用心。
心中不无埋怨:
‘’自己的这个信王,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认死理,太较真。”
周皇后想着心事,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周皇后心一跳,放下茶杯,侧起耳朵聆听。
踏踏踏。
紧接着传来一个太监急促的脚步声,在西暖阁门帘外停住,叫道:
“皇后娘娘,陛下回宫来了。”
这是乾清宫牌子王之心的声音。
周皇后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衫,理了理妆容,正要走出去迎接。
朱由简却已经迈着大步,甩开身后的太监宫女,进了宫门。
又直奔西暖阁,闯了进来。
周皇后一愣。
陛下怎么性子急了这许多,一改往日稳重端凝的气度。
她双膝一弯,正要行礼。
朱由简却已上前,一把扶住她,笑道:
“何必多礼。”
说着笑吟吟打量她。
一边看,一边点头暗赞。
脸上不施脂粉,却肤色白腻,润泽动人。
史书中说周皇后“颜如玉,不事涂泽”,完全写实。
五官端庄美丽至极,如有一团光晕围绕。
难怪记载中说她少女时期,有亲戚见到其面容者,为之“瞑眩”
此时她身上穿着夏日自己设计的白纱薄衫,更是袅袅婷婷,散发端庄圣洁之感。
朱由简情不自禁赞叹:
“皇后真是国色天香,如白衣大士下凡。”
周皇后两颊飞起红云,挣脱朱由简的手臂,瞥了一眼旁边站立的宫女太监,嗔道:
“陛下今天是怎么了?中了什么邪了?说的什么疯话?”
朱由简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态了,有些露馅。
连忙干咳了两声,掩饰道:
“皇后勿怪,多日不见,有些思念。”
说完,向两旁使了个眼色。
那些太监宫女见他眼神,都知趣,一起退了出去。
就留着夫妻两人在内。
周皇后听到他说多日不见,眼眶微红:
“陛下也知道多日不见?陛下那天生气,搬到武英殿。臣妾这几天寝食难安。以后妾再不多嘴,就是了。”
说到这里,泫然欲泣。
朱由简一愣。
“那天生气?”
他检索崇祯的回忆,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连忙安慰道:
“皇后不必介怀。既然陈先生是皇后的老师,有真才实学,又有人推荐。朕就把他放在下次廷推阁臣的名单里。若是廷推通过,便可入阁。”
他在后世读明末历史,对陈仁锡是有些印象的。
知道陈仁锡确实学问丰富,著述颇多,而且在辽事上也曾有切中肯綮的建议。
让陈仁锡入阁,比之文震孟等迂腐书生,要强得多了。
况且自己刚拿下钱龙锡,内阁缺人,也确实需要补充上去。
这回却轮到周皇后怔住。
陛下这是怎么了?五天多不见,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难道是故意试探自己?
“陛下误会臣妾。自古就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臣妾毫无破坏这规矩的意思。陛下为避嫌,不用陈先生也是明理之举。”
“臣妾伤心的只是那天随口提了一句,让陛下误会了。”
朱由简笑着挥挥手:
“皇后说的哪里话。举贤不避亲。是皇后的老师,又真有才学,朕为何不能用?”
“至于后宫干政。若国家气运不衰,你这个皇后便是干政,也是锦上添花。若气运衰了,你便不干政,那国事也不见得能好。”
周皇后见朱由简一脸真诚的表情,不像作假,却是信了几分:
“陛下莫要欺我,若如此说,以后我对国事提建议,陛下也能采纳?”
“那是自然,皇后要说的有道理,朕自然会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