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斋醮仪式结束之后,朱厚熜返回兴王府旧邸卿云宫,便见礼部尚书严嵩出列上奏道:“陛下事重为亲,道途偏远,且经长途跋涉,才到承天府,臣等恭请陛下在潜邸龙飞殿,祭祀皇考配祀,臣等奏请上表朝贺。”
文武群臣恭立左右,这时,刚刚被封为翊国公的郭勋也出列道:“臣附议严大人所言。”
朱厚熜面带笑容,正准备开口说话,却不料群臣中有一人突然说道:“陛下,万万不可。”
只见,内阁首辅、大学士、上柱国夏言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朝贺一事,当陛下御驾返回京城之后,再行举办。”
朱厚熜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但群臣此刻的目光被夏言所吸引,严嵩偷眼看了一下朱厚熜,见他虽然脸上仍然带着笑意,只是那目光中,明显感觉到森冷之意。
心中了然朱厚熜的想法,严嵩反驳道:“陛下,臣以为,当在承天府上表奏贺,不宜回京之后再行举办。”
“荒缪,严大人,京城乃是国之朝都,岂有在一府之地举行朝贺,且文武百官又未曾在此,此事乃是荒缪至极。”夏言马上呵斥严嵩,言辞毫不客气。
严嵩却淡然一笑道:“夏阁老,承天府乃是陛下生养之地,且更是陛下故乡。在承天府接受群臣表贺,一来,可彰显陛下的尊荣,二来嘛,国朝以孝治天下,陛下在故乡接受表奏,传扬出去,也是一番美谈。更何况,陛下此次其衣锦还乡,为人臣子,当应尊崇陛下的心意,这更是承天府百姓相亲的心意。”
严嵩话音刚落,便见翊国公郭勋接道:“臣附议严大人所言。”
夏言眼睛瞪大了盯着严嵩,又道:“严大人,此地不是奉天殿。”
严嵩呵呵笑道:“夏阁老,严某自然晓得此处不是奉天殿,但是,夏阁老请别忘记了,此处乃是陛下生养之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陛下在家乡接受奏贺,又有何不妥。”
夏言怒道:“严嵩,你贵为礼部尚书,却一再越礼,是何居心?”
严嵩却说道:“夏阁老,严某既然身居礼部尚书一职,自然是奉行礼仪,如今陛下行在承天府,礼仪自可从天子出。”
夏言还想再说些什么,朱厚熜明显带着怒气道:“够了,朕此次南巡,只为二圣之寝宫,且你等上表,又非真心,如此作罢。”
严嵩跪下道:“陛下,臣请群臣上表奏贺,夏阁老之意,不代表群臣之意。”
郭勋一同跪下道:“臣附议。”
两旁一直听着严嵩与夏言相争的群臣见严嵩和郭勋跪在地上,且朱厚熜明显有意在此地接受上表奏贺,便接连有人跪下道:“臣附议严大人。”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夏言见如此多的人赞同严嵩,心中恼怒,只是此刻不宜再行坚持,无奈道:“老臣,附议。”
朱厚熜见群臣已经赞同严嵩上奏,便点头道:“严嵩,既然如此,便由你礼部操持上表奏贺之事。”
“臣遵旨。”严嵩道。
朱厚熜便回了寝殿休息,夏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严嵩见夏言恼怒离去,不以为意,心中却是想着,刚刚的得失,他提出在王府蕃邸龙飞殿群臣上表奏贺,不仅能彰显皇帝的尊荣,更是将陛下以孝治国的名声传扬出去,且又满足了陛下衣锦还乡的情结,想不到堂堂内阁首辅,却参不透皇帝的心思,严嵩摇头笑了笑,便也离去,吩咐礼部官员准备。
翌日,有内侍太监上奏,楚王朱显榕自封地武昌赶来承天府朝见,朱厚熜便命人设宴犒劳。
宴席间,朱厚熜亲自赐书于楚王,随后便派遣官员护送楚王返回封地。
宴席后,朱厚熜突然回忆起前几日车架旁起旋风,陶仲文言称主火,且保他平安无虞,卫辉行宫果然在夜间大火,且被陆炳救出,这陶仲文果然乃是道中神仙。
朱厚熜便下旨,封道士陶仲文为“神霄保国宣教高士”,并命令礼、工二部,为陶仲文颁发诰印。
而于此同时,在王府蕃邸外,陆良看着传旨的太监,站了起来,从袖口中摸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了过来传旨的宫中太监。
这个传旨的太监笑着接过陆良递过来的银两,也没掂量,便塞进了自己袖口,笑着道:“陆总旗,果然一表人才,小小年纪,便已荣升总旗一职,前途不可限量啊,咱家倒是恭喜陆总旗了。”
陆良脸上满是笑意,拱手道:“赖贵人提携,以后还请贵人多多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