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曹端妃又身怀六甲,腹部已然隆起,见朱厚熜这么晚还来她宫中,柔美的面容露出笑意,温柔说道:“皇上,这么晚还来看臣妾,快随臣妾进屋,暖和暖和。”
“好,朕扶着你。”朱厚熜见到曹端妃,萎靡的精神便是好了些,伸出手扶着曹端妃便进了翊坤宫正殿。
曹端妃说道:“臣妾谢皇上。”
这一夜,朱厚熜便在曹端妃处留宿。
翌日,宫内放出风声,皇帝想要南巡,将大行皇太后慈宫南下,亲自调度显陵之事,朝堂之上,群臣激愤,马上在数位官员在两位阁老的授意下,会同礼部官员商议之后上奏言称:“灵驾北来,与慈棺合葬,乃是早已定下之事,显陵远在江汉,皇上亲自选择大峪山之地,胜而近春秋展谒,便于修建陵墓,不宜舍弃朝发夕至之地,而远即数千里之外,又如风水术士地理之说,以龙脉沙水较地美恶幽宅,万一真有不好,一座风气相去不远,可别选吉利地再建,仓促决定艰难,慈宫已经修建,不可以再做更改,如若皇上忧虑担心,臣等俱是认为,应该派遣亲信大臣,以及了解山川地理之术士,先到显陵详细测量,待上报后,陛下再予以定夺就是,大行皇太后灵位暂时安放在慈宁宫中,迟几个月再做决定,皇帝若南巡,其耗费巨大,不可轻率仓促,而令天下臣民担忧。”
朱厚熜见反对之声,实在激愤,只好下旨说道:“尔等所说言只重在人情私俗,四海之地,皆是王土,皇陵一日不定,朕心始终不安。”
如此僵持了几日,便到了礼部上奏大行皇太后蒋氏尊谥号的仪式日期,太常寺官奏请致斋五日,然后派遣官员奏告天地、宗庙、社稷,如同平常仪式。
这一日清晨,祭告仪式开始,几筵设下册宝案,这几筵乃是祭祀的席位,由专用桌椅组合而成,又称几席,有专门人员掌控,乃凶祭也。而那册宝案,亦是器具名,在举行祭礼之时,陈放册、宝于其上,凡遇上皇太后尊号、徽号大典之时,均由鸿胪寺陈设,并陈设皇太后之册、宝。
此刻,鸿胪寺早已将四套册宝案设置好,一案设于太和殿内正中,一案设于慈宁宫门槛外正中,一案设于慈宁门外槛外东旁,一案设于慈宁门阶下正中。
几筵前,册放东方,宝放西方,设置读祝案在皇帝拜位右侧,祭礼前一日,有内侍官设置册宝舆香亭在奉天门处,并捧着册宝将其放置到舆车中。
这一日,朱厚熜身穿一身素服,头戴衣冠,驾临到奉天门处,有内侍官举着撵舆,在外导驾官引导下,朱厚熜随册宝舆后降阶升辂,外导驾官退下,文武百官皆是身穿素服,站立在金水桥南北等候,待册宝舆将至之际,百官全都跪下,待册宝舆过后,皆跟随着一同前往慈宁宫门外,向北站立等候。
在导引官的引导下,朱厚熜到了慈宁宫门外,降辂下车,几筵殿前丹陛上,朱厚熜由左门入到丹墀内,有赞唱执事官各司其事,导引官接着引导,朱厚熜便迈步走到丹陛上的祭拜位置,有太常寺官员从册宝舆内捧出皇太后册宝,由殿中门进入,几筵前左右向北站立,内赞官上奏,祭拜四拜礼。外间,在鸿胪寺官员的传唱下,文武百官俱是行四拜礼。
在导引官的引导下,朱厚熜由殿左门入内,在蒋太后梓宫前跪下,传赞之后,文武百官也都是跪奏,进册捧册官捧着册宝跪着,跪在右侧将册书进献给朱厚熜,待朱厚熜进献册书完毕后,又将册书交给捧册官,放置到册宝案上,奏进宝捧宝官跪在左侧将宝进献给朱厚熜,朱厚熜接受宝,待进献完毕后,奏宝授官捧着宝放置到宝案上。
奏请宣读册书,宣册官到案几上取册书跪在朱厚熜右侧,宣读册书完毕后,奏请宣宝,宣宝官到案几上取出宝玺跪在朱厚熜左侧,待宣读完毕后,众人俯首伏地,拜兴,而后平身站立,传赞百官同奏归于原位。
导引官引导朱厚熜到几筵前,唱初奠礼,奏跪传赞,百官全都跪在地上,奏献帛、奠酒,有礼官赞读祝读,讫唱亚奠礼、终奠礼,众人又都俯首伏地,拜兴后平身站立,传赞百官同奏归于原位。
导引官又引导着朱厚熜由殿左门而出,走到拜位上,行四拜祭礼,传赞百官同导引官一同引导着朱厚熜由左门进入到梓宫前,把册书、宝玺交给太常官捧到里面,导官导引导朱厚熜进入梓宫内,安放册书、宝玺,行叩头礼。
导引官又导引着朱厚熜由左门出,走到丹陛上,奏礼这才完毕。
这一日,由嘉靖皇帝朱厚熜颁布尊谥诏,文武百官各自穿着青衣,戴着乌纱帽,腰间系上黑角带,在承天门外伺候,文武大臣则等候在午门前,朱厚熜御驾驾临华盖殿,戴黑翼善冠,青黑犀带,执事官先行五拜三叩头大礼,鸿胪寺官奏请升殿,导驾官引导朱厚熜驾临奉天殿,三声鸣鞭之后,文武百官排序,班设诏案,有翰林院官员捧着尊谥诏站立在左侧,鸣赞唱须诏,翰林院官员将尊谥诏交给礼部官员放置到案几上,序班举案,由奉天殿左门出,鸿胪寺奏礼完毕后,朱厚熜圣驾还宫,锦衣卫打伞盖,捧着拿到承天门外,文武百官入班,鸣赞唱四拜,平身后,称有制,赞跪开读讫再行四拜礼,鸿胪寺唱礼完毕,锦衣卫具舆亭迎至礼部誊黄抄录,第二日进缴,派遣使者带着诏书传示天下,初行礼选择以十九日戊午,礼部呈上仪注,朱厚熜又将其更定为二十七日,又亲笔注更多处奏告。
南郊天坛命武定侯郭勋祭祀,北郊地坛命英国公张溶祭祀,太庙命成国公朱希忠祭祀,成祖庙命大学士夏言祭祀,睿宗庙命顾鼎臣祭祀,六庙命尚书许赞、严嵩、李廷相、王廷相、毛伯温、蒋瑶等人祭祀,太社稷命遂安伯陈鏸祭祀,帝社稷命驸马谢诏祭祀,祭祀之礼俱穿青衣,令奠献诸执事官,接着就是圜丘供事而勋,用祭服行礼昭亨门首,皆由皇帝钦定。
这一套繁杂礼仪过后,时间一晃便快要到了新春节日,嘉靖十七年马上就要过去。
恰巧受封在洛阳的伊敬王朱訏淳进献白兔,以为祥瑞,这大明兔子颜色多以灰色为主,偶有灰兔产下白兔,便惊为祥瑞,更是将这瑞兔进献到京城,有礼官借此上奏请告郊庙,朱厚熜却下旨意,以白兔祥瑞屡见不鲜,不宜频繁渎报,是以下旨罢去,倒是没有因此下旨申饬伊敬王。
礼部却又上书奏请新春节庆贺一事,只是朱厚熜心中仍在伤感母丧之事,是以下旨罢掉一切庆贺礼仪。
但是礼部又上奏坚称,皇上心中哀痛取消庆典乃是孝顺大德,但新春节乃是在大行皇太后丧期二十七日之外,百官庆贺礼仪可免宣表文,一应陈设马匹稍微改变服色便可完成礼仪。
朱厚熜忍着怒意,下旨正旦节大庆,臣民所同,但朕哀伤之情未平,其如前旨罢贺,卿等应该体会朕意。
眼瞅着即将到十二月三十日,礼部又上奏,大行皇太后扶丧二十七日已满,理应改变服饰,正巧又赶上正月初一朝会,是以祭祀一切礼仪都要上奏斟酌商议。
朱厚熜实在厌烦至极,虽然他一向尊崇礼仪,但是随着蒋太后病故,他似是泄了精气神一般,只想躲在寝宫内修道打坐,一切大小事务都交由司礼监和内阁处理。
蒋太后的棺椁便一直停放在慈宁宫内,朱厚熜的心思也一直在北迁显陵和蒋太后梓棺南下之间摇摆不定。
但是,就在此时,一封奏本经由内侍之手递到了朱厚熜面前,朱厚熜打开仔细观看,便下定决心,唤来黄锦,下了一道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