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道人不耐烦的呵斥道:“让你劈柴你就劈柴,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陆良无奈道:“是,师傅。”说完,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斧头,在这柴房之中,开始了劈柴。
陆贞娘也想帮忙,只是陆良怕伤到她,只是让她在一旁拾取劈好的木柴,摆放整齐。
如此,天色渐晚,这醉道人的柴房之中,又没有灯火,只好停下手来,放下斧头,松了松臂膀,只是这么一会儿,陆良便觉得身体酸痛,抬不起胳膊。
“师傅,师傅,天色已晚,您看?”陆良小声问道。
那床榻上的醉道人从睡梦中醒来,迷茫道:“啊?劈好了?今日暂且到这里,明日你等再来这间柴房寻我。”
陆良想了想,问道:“好的,师傅,不知道师傅可要吃晚饭?”
醉道人见天色黑了,便站起来,拿着他那个酒葫芦,往外面走去,边走边说:“是该吃饭了,徒儿,随为师去吃饭。”
陆良赶忙拉着陆贞娘,随他一同去吃饭,此刻天色虽黑,但离夜禁还有点时间,陆良想着此处斋饭味道不错,便留在这里用完晚饭再回家中。
醉道人绕过些殿宇,来到一间大殿外,然后冲着殿内喊道:“疯老鬼,疯老鬼,可曾准备了晚饭,看看我这新收的两个徒儿如何?”
那间大殿,此刻也是暗淡无光,不知道是不是未点起灯火,还是没有灯火,只听见那里边传出一个声音道:“老酒鬼,你又哄骗了哪个小道士拜你为师,骗那酒喝。”
醉道人老脸一红,好在黑暗中,也看不真切,便大声道:“疯老鬼,休要胡说八道,我这徒儿,乃是要与我学些本领的,哪像你,空在那里吹牛,也不见你寻来一个弟子,继承你那吹牛的本领。”
“好你个老酒鬼,三天没动手,你皮又痒了不成?”大殿中这时走出一个道人,虽然干净利落,但是那很久没有打理的头发胡须,倒也像个邋遢人。
这疯老鬼,似乎眼睛不太好用,侧着头,斜着用眼睛看着三人。
醉道人笑道:“疯老鬼,我这徒儿如何,根骨惊奇,一看就能继承我的衣钵。”
疯老鬼斜着眼睛打量陆良和陆贞娘,不屑道:“两个娃娃而已,老酒鬼,你又哄骗了哪家官宦人家,这回酒钱没少骗吧,快把钱还来。”
疯道人道:“这回你算说错了,我到现在连块束脩都未收到。”
“啧啧,你这老酒鬼莫非转了性不成,束脩都未收到,就收了徒弟,真是奇了怪了。”疯老鬼往前走了几步,似乎腿脚不便,走的异常缓慢。
醉道人嘿嘿一笑,回道:“你懂个什么,我这徒儿听话的很,有没有准备晚饭,我这腹中空空,又没酒喝,难受的紧。”
疯老鬼嘿嘿一笑道:“酒倒是没有,尿倒是有一泡,你可要喝?”
醉道人作势欲打,疯老鬼便一瘸一拐的逃了开,嚷嚷道:“好了,今日的晚饭,虽然没有酒,但是有只鸡,只是没想到你这老酒鬼又收了两个徒儿,只怕是不够吃了。”
陆良听了半晌,合着这两个人,不是和元福宫中的道人一起吃饭,便开口道:“师傅,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回去了,待明日下了值,徒儿再来学艺。”
醉道人连忙摆手,将腰间那空葫芦递给陆良,嘱咐道:“快些走吧,明日过来之时,别忘了给为师这葫芦装满。”
陆良接过葫芦,恭敬道:“徒儿忘不了。”
醉道人不耐烦的挥挥手,赶他离开。
待陆良兄妹二人走远之后,醉道人嘿嘿笑道:“老疯鬼,怎么样,以后天天有酒喝了,而且我那柴房中的木柴,这小鬼也都替我劈了,嘿嘿……”
疯老鬼斜着眼睛看着他,满脸不在意道:“也就你这老酒鬼坏水多,不过,你那徒儿倒是不一般,身上穿着,似乎像是在镇抚司里当差的锦衣卫。”
醉道人道:“管他是什么,能替道爷劈柴打酒,就是好徒儿。”
疯老鬼见他满不在意,便请他入内,寻摸了几下,将殿内的油灯点燃,殿中有了一些火光,映照着二人,显得有些阴森,这大殿中阴冷无比,连醉道人那间柴房都比不上,周围供奉着一些奇怪的石像,狰狞恐怖。
在供桌上,一只赏带着热气的蒸鸡放在一个盘子上,醉道人便顺手撕下一条鸡腿,塞入口中,边吃边道:“又是从哪里搞来的?”
疯老鬼一抬腿身子便坐在供桌上,双腿搭在一起,撕下另一条鸡腿,笑道:“自然是顺来的,不然哪有这么好的吃食,让你我二人享用。”
醉道人吃着鸡肉,认真道:“不过难得收一徒儿,你这疯老鬼可得把你那点压箱底的玩意儿拿出来,别等哪天一闭眼,连个传人都没有。”
疯老鬼吹嘘道:“就老子这妙手空空,只要你那徒儿认真学,保证受用无穷。”
醉道人讥讽道:“你那房中术也拿出来,别藏着掖着,当年被邵元节偷学了一点皮毛,就闯下这么大的家业,赶紧都一块交出来。”
疯老鬼气急败坏的叫道:“什么房中术,说的这般难听,那是秘术,懂不懂,秘术。”
“我呸,别往老脸上贴金,老子就这一个徒儿,赶紧把本事传出来,过不了多久,咱们这把老骨头也活不长久了。”醉道人吐出一根鸡骨头。
疯老鬼沉默了,然后半晌才问道:“你真的放下了,不打算再查了?”
醉道人悠悠道:“查到了又如何,世人岂会相信。”
疯老鬼叹道:“是啊,时间已经淡忘了一切,当年那些兄弟,如今也只剩你我二人而已,要不了多久,只怕你我二人都会不在了,这件事,也永远是个秘密,不再有人知道了。”
醉道人咬牙切齿道:“可惜查了这么多年,始终一无所获。”
疯老鬼看着他,问道:“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一个意外,你会相信么?”
“你认为那是个意外么?”醉道人反问。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早已掩埋在时间里了,也就你心中仍然执着。”疯老鬼叹道。
醉道人沉默了,然后站起身,长叹一声:“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说完,飘然离去,身形落寞,隐于夜色中。
与此同时,这元福宫三代弟子居住区域的一间屋舍内,九真道人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骂道:“哪个龟儿子偷了道爷的鸡。”
北京城内,陆良拉着陆贞娘的手,走在小时雍坊与大时雍坊间的西长安街上,灯火通明,叫卖声此起彼伏,虽是快到夜禁时刻,但是这人们仍然在外厮混,不肯归家。
又有那游手好闲的浪荡子三五成群在街上晃悠,碰见谁家娘子独自一人,便上前调笑,不时有尖叫声传来,又有那呼救之声引来五城兵马司的人前来管理。
陆良看着这北京城中的人间百态,拉紧陆贞娘的手,以免被人群冲散,此时的大明,经济的繁华,社会风气日渐糜烂,治安管理变成了难题。
这段时日,陆良从张鹏口中了解到许多事情,尤其是这京城中的治安问题,已然令五城兵马司疲于奔命,不时求助于东厂和锦衣卫,时常更有盗窃杀人越货大案发生,悬而未决。
陆良放在心中,拉进陆贞娘,买了些点心,便往家中赶,只是人越想躲事,偏偏事就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