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视野中天际之上那一片由羽箭所构筑而成的阴云,缓缓向着远处晋阳城墙逼近的秦军方阵之中立刻响起了此起彼落的号令之声。
不过纵使秦军已经对于即将到来的这一轮箭雨作出了提前的准备,纵使周围有着十数架的楼车提供抵挡,也有为数不少的秦军将士因为遭受到了赵军这一轮的箭雨攻势而受伤甚至严重的直接命丧当场。
当然,依照秦军一如既往的脾气,吃了亏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将它吞下去呢?
几乎就是在城墙之上的赵军弓箭手射出这一波箭雨的同时,那十数架缓缓接近城墙的楼车之上秦军强弩手们已经开始了各自的猎杀行动。
透过手中强弩之上用来作瞄准的望山锁定自己要猎杀的对象,然后缓缓扣下右手之中那一个用来击发的悬刀。
只听“咻”的一声,一支弩箭便从强弩之上射出,射向了远处那个准备张弓搭箭的赵军士卒。
数息之后再一打量之时,对面晋阳城墙之上已经没有了那一名赵国弓箭手的身影,留下的只剩下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刚刚的那一幕不是个例,如那一般的场景几乎每时每刻都会在这片战场之上重演。
只有到了真正的战场之上,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战争的残酷;也只有到了真正的战场之上,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生命的脆弱。
在之后的一段漫长的时间里,作为攻城一方的秦国大军和作为守城一方的赵军士卒就是靠着各自手中的弓弩,进行着一轮又一轮远程力量的较量。
直到许久之后,秦军的脚步缓缓降临在了晋阳城下。
“秦军上来了。”
看着视野之中被秦国攻城云梯所钩住的晋阳城墙,看着下方那些顺着云梯不断向上攀爬的秦军士卒,作为守城一方的赵国将士喊出了这一声的呐喊。
而在这一声呐喊之后,作为进攻一方的秦国大军以及作为防守一方赵军士卒,双方围绕着城头的归属展开了异常惨烈的争夺。
你可以看到那些守城的赵军士卒吃力地举起一块巨石,然后用力地将它顺着下方的秦军云梯砸了下去。
下方的秦军士卒因为躲闪不及,被这块巨石狠狠地砸中,连带着身后一连串的同袍都从云梯之上摔了下来。
只是刹那之间,数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折损在了晋阳城下。
你可以看见那些顺着云梯爬上晋阳城墙的秦军将士趁着赵军士卒来不及反应,一下子躲过了对面所刺出的凶险一击。
而在堪堪躲过这一击的同时,这名秦军士卒手中的锋利长剑猛然刺出,随后就见一名赵军士卒就这么倒在了他的前方。
等到那周围那些赵军士卒从这瞬间的交锋之中反应过来想要上前进攻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前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数名秦军士卒。
只见他们城头之上摆开阵势,一边接应着身后源源不断的秦军登城,一边抵挡着对面赵军士卒的一次次进攻。
就像后世对于一战中凡尔登战役所形容的那样,此刻的晋阳城头已经化作了秦赵两军角力的舞台,已经变成了一台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也是在晋阳城墙之上的秦赵两军士卒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之际,晋阳的城门已经在秦军冲车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之下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嘿……”
“嘿……”
“嘿……”
……
伴随着这一阵有规律节拍之后的一声巨响,晋阳原本紧闭的城门就这么洞开在了秦军的眼前,而与其一同洞开的还有之后那充满着落寞神情的赵军士卒。
在秦国冲车冲破赵国故都晋阳这面城门的这一刻,战争的天平已经发生了几乎不可逆转的天平。
看到远处那一扇豁然洞开的晋阳城门,站在城外秦军战车之上的秦军主将全旭脸上分明飘过了一丝喜意。
再次拔出自己腰间那一柄锋利长剑,秦军主将全旭战意高涨地大声疾呼道:“全军将士,听我号令。”
“进攻……”
在秦军主将全旭这一道命令下达之后,竖立在其战车之后瞭望台之上的大纛旗迅速挥动了起来,而数万秦军方阵战意也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潮。
“杀……”
“杀……”
“杀……”
口中呐喊着充满杀意的话语,手中紧紧握着浴血厮杀的兵器,秦国数万大军如同一片黑色巨浪一般灌入了晋阳的城墙之中。
而相对于黑色秦军此刻的士气高涨,城内的赵国军士几乎就已经要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将军,将军,秦军攻入城中了。”
刚刚前来禀报消息的赵军副将再一次出现在了晋阳将军赵预的身旁,这一次他所带来的消息更加的恶劣了。
不过用不着他提醒,在亲耳听到城门洞开的那一刻起,身为晋阳将军的赵预就已经知道晋阳城不久之后就不会再属于自己了。
“我知道了。”依旧带着那么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情,晋阳将军赵预缓缓转过了身来看向了身旁的副将,“秦军快要打到这里了,你赶快走吧。”
“走?走!”听到晋阳将军赵预的话语,这名副将先是一阵疑惑,然后他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惊愕的神情,“将军那您呢?”
“我?呵呵……”
听到身旁副将的询问,晋阳将军赵预随即发出了一阵充满自嘲的笑声,然后就看见他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远处那一片铺天盖地向着晋阳袭来的秦军士卒。
尽管之后其身后的副将百般催促他离开,他依旧是充耳不闻,只是就这么注视着秦军逐渐涌入晋阳城中。
直到听到副将那仓促离开的脚步声,晋阳将军赵预这才轻声说道:“晋阳都已经落入了秦军之手,我这个晋阳将军还有何面目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