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蜀君嬴仁和即墨大夫田午目光对视之时,坐在下首的嬴虔却是突然开口将此次自己来到陈国的目的说了出来。
“不敢欺瞒午伯,此次我与父亲来到陈国确实是受了秦公之命,但也是为了午伯与陈国而来。”
“好一个为我和陈国而来,我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个为我和陈国而来。仁弟,能否为我解说一番?”带着好奇的神情田午先是看了看出言的嬴虔,然后他的目光再次放在了下方的蜀君嬴仁身上。
看出了坐在上首的即墨大夫田午对于这件事情的好奇,蜀君嬴仁向他拱手一礼轻声说道:“既然是午兄所命,那么嬴仁又怎么敢推辞呢?”
说完这一句蜀君嬴仁迅速从自己的坐席之上站起,大踏步地来到了即墨大夫田午的几案之前,“实不相瞒,此次我父子二人受秦公之命来到陈国只为了一件事,那便是劝说陈国出兵伐越。”
“伐越?伐越!”听到蜀君嬴仁说出伐越这件事情之后,即墨大夫田午随即喃喃自语了几句。
站在下方时刻关注着其神情变化的蜀君嬴仁,就看见他的面容之上先是出现了几分憧憬之色,没过多久便只剩下了与之前大行令田午颇为相似的无奈之情。
见到他这般神情蜀君嬴仁心中顿时生出了几分好奇之情,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向即墨大夫田午问出此事,而是选择将心中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吐露了出来。
就听蜀君嬴仁面对即墨大夫田午缓缓说道:“午兄,前来即墨这一路上,嬴仁已经见识到了陈国治下的繁华,但是嬴仁以为如今陈国的繁华之下隐藏着却是巨大的危机。”
“在陈国的北方是与陈国同出一脉的齐国。如果按照分齐之后的实力来看,陈国就算不能派出大军将齐国一举覆灭,至少也能在与齐国的交锋之中占据上风。”
“陈国之所以这些年来与北方齐国的交锋之中只能保持均势,并非是陈国本身的实力不行,完全是因为以越国为首的外部势力的威胁。”
话说到这里蜀君嬴仁忽然就是一顿,面容严肃地看着坐在前方的即墨大夫沉声问道:“午兄,不知嬴仁说得可对?”
“不错,一点不错。”
默默听完了刚刚蜀君嬴仁的话语,回想起这些年以来陈国在与齐国的交锋之中屡屡受挫,即墨大夫田午的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压抑的神情。
正如蜀君嬴仁刚刚所说在齐国两分之时,曾经把持了齐国朝堂数代的田氏所建立的陈国无论是从国力还是军力之上来说,都不是北方齐国可以与之相媲美的。
在这种国力军力完全占优的情况之下,意气风发的陈国君臣自然是想要出兵北伐一举覆灭齐国,恢复原来齐国那广袤而富裕的疆土。
可是周边各国如何能够允许陈国完成这一计划呢?
他们好不容易才将原先强大的齐国一分为二,如今又怎么可能想要亲眼见证又一个庞然大物一般的存在再次出现在他们的周边。
于是,在当时霸主魏国的暗中支持之下,作为周边拥有最强军力的越国出动大军发动了对于陈国的战争。
这场陈国立国之初的战争之中,尽管陈国所拥有的技击之士全力死战,最终也没能在那巨大实力差距之下阻挡住越国大军的进攻脚步。
若不是后来当时的霸主魏国不愿意看到越国真的吞并陈国而出面阻止的话,陈国可能在那一场大战之后就彻底沦为史书之上一段记载了。
即使是在外部势力的干预之下勉强保住了国家,陈国的国力也受到了极大的削弱,掉到了和北方齐国同一水平线之上。
那一战,是陈国君臣心中永远的痛;那一战,是陈国百姓心中永远不愿想起的一段痛苦回忆。
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陈国的国力早已恢复甚至比之当年更加强大,已经受到重创的陈国也不敢轻言开战了。
换句话说,经过那一战之后,陈国的脊梁已经断了。
今日的陈国就犹如原时空之中那个曾经因为强大而和秦国并称东西二帝,后来却在五国伐齐之后一蹶不振的田齐一般。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蜀君嬴仁提出希望陈国出兵伐越这件事情的时候,无论是先前的大行令田行还是眼前的即墨大夫田午都是一副为难的神情。
带着满脸苦楚为自己面前的酒爵斟满美酒一饮而尽之后,即墨大夫田午将手中酒爵重重砸在了几案之上,“仁弟,午兄和你说实话,午兄无时不刻不想要壮大陈国、报当年越国辱我陈国的一箭之仇。”
话说到一半即墨大夫田午突然语气一转,带着几分无奈之情沉声说道:“可是无奈陈国还太过弱小,而越国又实在太过强大,我陈国实在是无力出兵伐越。”
“但嬴仁却认为此次正是陈国出兵伐越,报当年之仇的最佳机会。”看着满脸无奈之色的即墨大夫田午,蜀君嬴仁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