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诚然有统治阶级的问题,但也不能把锅全部甩到胡亥、赵高、杨广这些人身上。
秦始皇统一六国的时候,虽然施行了“车同轨,书同文”,但春秋战国以来数百年的恩怨和文化可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关东诸国还是称自己为“赵人”、“魏人”、“楚人”等等。
再后来的隋朝内部问题更多,首先隋朝的前身北周压根就是个鲜卑汉化政权,内部矛盾多的离谱。更何况又是灭了南陈,让南方那些自诩“华夏正统”的骄奢淫靡之辈加入这个帝国,直接导致了盛极一时的隋朝成了一个内忧外患的炸弹。
后来的刘邦、李渊之所以能在又一次大乱后稳坐天下,全然是在战争的分裂下打消了这些矛盾种族的隔阂,天下再不言“六国”,世间再无语“南北”,大家都是“汉人”、“唐人”,先把人心给整齐了,这队伍才能变的好带。
回到刘宋。
先不提内部的世家与寒门,中央与地方的问题,单单一个种族乃至地域问题都够这个新生的帝国喝一壶。
跟着刘义真迁都来到关中的汉人真的和关中汉人一条心?
北方和南方已经割裂了百年,两边在一些事情上的看法上还能保持一致?
更别说还有汉人、匈奴人、鲜卑人之分……
不说匈奴,便是拓跋焘手中还有两百万鲜卑族人呢。
难不成刘义真在打赢北魏后要把这两百万人都杀光?
即便刘义真觉得自己家当上帝王后已经变的足够冷血,这个恐怖的数字也是让他心头一颤。
故此,大一统,其实并不是当前的首要任务。
刘义真真正想做的,还是大融合。
匈奴也好,鲜卑也好,他们都已经被汉家文明深深熏陶,是天然的拉拢对象。
他们不是和汉家文明风格迥异的盎格鲁-撒克逊或者黑叔叔们,汉人与他们并非是敌对关系,而是潜在的盟友。
如果可以,刘义真想让北方的这些部落、族群不再称呼自己等人为“汉人”或者“南人”,而是让他们自己喊出“我们都是宋人”。
这玩意很难。
但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后世的李唐王朝给出了一个很好的模板——
先用暴力弄死你,然后用文化让你喊爸爸。
和这套简单但耐用的方式相比,后世约翰牛和鹰酱扩张的手段简直低级到令人发指……
要不是府兵制的崩坏,这个天生带着融合属性的王朝说不定会创造一个人类历史上独一无二的神话。
现在,刘义真就是想用这套方式把这个担子给挑起来,试探试探自己究竟能够走多远,同时也顺带把眼前的困局给解决掉。
“对待此事,自当从长计议。”
刘义真决定将这件事押后,毕竟这事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还要借助刘宋帝国北部的诸多力量。
整个河套暂时都还维持在军管的状态,这里将会成为刘义真野心的试验田。
就在刘义真脑海中思考这路究竟该怎么走时,河北的一条消息让他心中一沉。
“陛下,赵伦之将军……在行军途中病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