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微微低着头,在谒者的引领下前往偏殿晋见王驾。
还未进门,范增就远远的望见身着官服的李斯自偏殿出来,不由的一愣。
而心事重重的自偏殿出来的李斯,见了同样身着官服的范增,同样是一愣。
两人心下急转,很快便回过神来,面上同时浮起和煦而熟练的笑容,仿佛老友见面们一边面对面的快步接近,一边揖手见礼。
“李公,旅途劳顿了。”
“范公,别来无恙了。”
“哪里哪里……”
“托范公洪福……”
二人一团和气的寒暄着,心头却都在琢磨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自家大王令他们二人相见的意图。
李斯:‘看来大王是要对北方用兵,这一轮是韩信还是项羽?’
范增:‘改制之事大王酝酿了这么久,看来是要准备上马了。’
二人皆是老臣,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他二人在这里遇见,只是巧合。
以自家大王行事谋而后动、滴水不漏的作风,又岂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大王既是依次单独召见他二人,而不是同时召见他们二人。
那就说明,他们即将去做的事,只能由他们亲自去挑头,不能大张旗鼓,也不能假他人之手。
而单独召见却又让他们在这里遇见……
那就说明,他们即将去做的事会很麻烦,可能会需要另一个人帮忙打打下手,所以先安排他们见个面、通个气儿。
这就叫分寸!
范增:“早几日便得闻李公回转金陵,有心登门拜访一叙别情,却又忧心旅途颠簸,唯恐搅了李公歇息,今日得见李公神采依旧,吾心甚慰!”
李斯客气的揖手道:“有劳范公挂念,正好后日便是休沐,公若得闲,不妨来吾权衡府小坐闲谈一二。”
范增还礼:“李公相邀,某家荣幸之至矣。”
李斯笑了笑:“那老夫便扫榻以待了。”
“李公请!”
“范公请!”
二人错身,一个快步走进偏殿,一个缓步离开长宁宫。
……
“老臣范增,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范增垂首躬身快步走进偏殿之内,长揖手道。
陈胜移开挡在面前的《汉仁武元年立秋日各州郡秋收评估》,看向殿下的范增:“这皇帝尊号,就是打你这老货口中传出的吧?”
范增不居功,神色越发恭敬:“那日见陛下人皇气化帝尊,一时喜不自胜、口不择言,请陛下降罪!”
陈胜没好气儿的将手中的存档资料往王桉上一拍:“少跟我装湖涂,你是口不择言还是顺水推舟,我还能不知道?”
范增立马从善如流:“陛下明朝秋毫,老臣知罪!”
“好了。”
陈胜无奈的“呵”了一声:“往后有这闲工夫,多琢磨琢磨自己的本职工作,少动这种小心思,不是我们的、抢都抢不来,该是我们的、谁也抢不走!”….范增:“大王英明,老臣望尘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