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所部,从蓟县出发,经由广昌、灵丘,进入雁门郡,眼下已至平城,待过了九原,便是一马平川……”
晏清殿中,一身玄色军中常服的陈风,站在十二州舆图上,拿着一根长长的竹杖,在幽州与并州两州舆图上比划着向陈胜,以及周遭的李斯、范增、蒙恬、李信等人,解说着此番韩信攻打的并州的行军路线图。
李斯与范增尽皆目不转睛的跟随着陈风手中竹杖的轨迹,推演韩信下一步的进攻目标。
而陈胜的目光,却盯着位于并州西边的雍州舆图上那个大大的“嬴”字,若有所思。新笔趣阁
很快,陈风便将特战局所掌握的信息汇报完毕,捏掌道:“末将汇报完毕,请大王指示!”
陈胜回过神来,便见李斯、范增等人都望着自己,当即轻笑道:“诸位都是我大汉肱股之臣,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言。”
众人低头沉思,并未急着开口。
少顷,蒙恬率先出列,揖手道:“大王,韩信此人虽声名不显,但观其用兵,正奇相合、进退有据,有大家之风,不可小觑!”
范增紧跟着出列,揖手道:“大王,并州民风剽悍,又乃九州少有未遭兵祸荼毒之地,兵源充沛、钱粮富足,兼以盛产良马,吾大汉若是不加干涉,坐视并州落入太平道之手,恐养虎为患!”
李斯看了一眼舆图,再看了看蒙恬、范增二人一眼,不急不缓的出列揖手道:“老臣与的蒙将军、范司马倒是有不同看法,雍州嬴政,世之枭雄、虎狼之辈,去岁斩姬周使臣据雍州以自立,坐拥十数万雍州军,并州乃雍州门户,他岂会坐视韩信小儿入主并州?依老臣看,并州之局、势成炉火,吾大汉万不可卷入其中,空耗国力、得不偿失,坐山观虎斗,才是上上之策!”
李信听言,大步出列,揖手高声道:“左相之见恕末将不敢苟同,我大汉之疆域,方寸皆出自我汉军儿郎枪矛之下,坐山观虎斗?坐山观虎斗能观出国土吗?难不成那嬴政、韩信决出雌雄之后,还能将并州拱手让与我大汉不成?以末将之见,当趁那韩信小儿立足未稳,趁早进军并州,占据有利地形,相机破之,一举攻占并州全境,绝了太平道西进的念想……大王,末将愿率五万本部兵马,北伐并州!”
“鲁莽!”
李斯将老眼一瞪,作色曰:“汝可知此去并州路程几何?王廷须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维持你五万大军远征?吾大汉百业待兴、蒸蒸日常之景,岂能毁于尔等匹夫之勇?”
“懦夫!”
李信丝毫不怂,脖子一抻便怒喝道:“此等良机不战,非要等到韩信小儿攻占并州全境,募将招兵、屯粮筑防,以逸待劳,再举兵北伐?难不成我汉军儿郎的性命,在尔等书蠹眼中,还不如些许钱粮吗?”
李斯大怒,撸起袖子就要开喷:“竖子……”
“好了!”
陈胜风轻云澹的一挥大袖,笑吟吟的说:“说事儿就说事儿,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呢?”
他的声音并不大,李斯与李信却齐齐敛了怒容,揖手异口同声道:“下臣失礼,请大王恕罪!”
陈胜微微颔首,伸手挥洒出一股温和的真气,将二人扶起:“你二人的看法,都很有见地,但都不全面,现在听我说说我的看法!”
殿内五人齐齐揖手,垂手恭听。
陈胜心平气和道:“李公的看法,与我有些相似。”
“并州既是雍州门户,又是雍州兵向东打开局面的唯一出路,嬴政绝不会坐视韩信攻占并州。”
“而对韩信来说,幽州苦寒之地,又处于幽州军眼皮底子,绝非久居之地,而他周围的冀州、青州,又皆是他太平道的地盘,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并州,是以他这回就算是拼光家底儿,也一定会啃下并州!”
“这二人都没得选,必然要在并州拼个你死我活!”
“嬴政,胜在底子厚,关中子弟骁勇善战、钱粮富足。”
“韩信,胜在背靠太平道这座大山,援兵、钱粮,尽皆不缺!”
“以我之见,这二人之间的拉锯,没个一两年时间,绝难见分晓!”
“我大汉若是过早的卷入其中,就会陷入到这场漫长且无意义的拉锯战中,平白的消耗国力。”
“而且以我大汉今时今日的威势,我汉军将士一踏足到并州境内,就极有可能会遭到两家的联手针对。”
“若是顶着两家的压力强进,那就得不停的增兵,别说五万兵,二十五万大军都不一定能拿下并州来!”
“若是退,平白的消耗了国力不说,还弱了我汉军将士南征北战打下来的赫赫威名!”
“这是其一!”
说到此处,陈胜再次看了一眼十二州舆图北方的雍、并、幽三州。
事实上,对于这场秦始皇对阵兵仙的胜负,他也极感兴趣。
虽然这个秦始皇不是完全体,但眼下的兵仙也不是完全体。
更妙的是,这二人之间对阵,像极了李斯与李信之间的争执。
嬴政长于内政与战略。
而韩信长于练兵与战术。
这二人针尖对麦芒,一定有趣极了!
“其二,韩信乃是太平道幽州渠帅,准确的说,应该是现阶段张家父子最重视的渠帅。”
“你们觉得,张家父子会不会坐视我大汉派遣大军北伐韩信?”
“恰巧,他冀州黄巾军又正好处在我大汉北方,一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轻易切断我汉军粮道。”
“粮道一断,那我大汉便不得不倾力于冀州的太平道本部战上一场。”
“张家父子经营冀州十数载,又坐拥二十多万黄巾精锐,纵使青州宋义作壁上观,要破冀州黄巾军,也非三十万大军不可!”
“若是派遣三十万大军北伐太平道,你们觉得,到时候河内王翦那二十多万姬周禁军还坐不坐得住?”
“蜷缩在益州苟延残喘的姬周王廷,坐不坐得住?”
“你们做好开启九州统一之战的准备了吗?”
说是讲他自己的看法。
但事实上陈胜却未表露任何他自己的偏向,只是将他对局势的看法述说了一遍,并将他看到的问题一个个提出来。
但就是这样,都将殿内的五人说得头颅低垂,蚊蝇大点的声音都不敢出。
他们的确都看出问题来了。
可惜看得都不多……
哪怕是看得最全面的李斯,都未能看到的王廷掺合并州之战,极有可能会令局部战争演变成功九州统一之战这最关键的一点。
而作为殿内唯一一力主战的头铁娃李信,这会儿已经是满头汗珠……
‘得亏大王高瞻远瞩、英明神武啊,要是和我一样,那可不就全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