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陈胜撕咬着羊腿,含含糊糊的吐出一个字儿来。
以往陈郡粮食紧张,他虽是陈郡之长,也没有浪费粮食的余地。
而今再度不计粮食消耗的运转满级服食炼养术,效果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大,这一吃上,就再也舍不得停下了。
须知服食炼养术消化食物,得到的是血气。
而血气乃肉身之本!
与炼化天地元气所得到的内气之间的关系,就好比水缸与水!
很显然,水缸越大,能承装的水就越多。
水缸越坚固,旁人想要砸缸就越艰难。
“说点我不知道的事!”
待到殿下二人落座之后,陈胜再度含含糊糊的说道。
李斯率先直起上身,揖手道:“回禀君上,下臣从朝中故友处获悉,魏王姬烈已请旨征调大军攻我陈县,所征之军以十万禁军并五万并州军合练而成,拜左郎中将章邯为后将军,不日便将发兵攻我陈县!”
“章邯?禁军?”
陈胜诧异的扔下手里光溜溜的羊腿骨,从身前餐盘中之中的整只烤鸡上拽下一条鸡腿,边啃边道:“竟不是搏浪军?”
章邯……
好吧,这位本事也不差,少说也是名将一级!
但他再能打,也无法弥补禁军、并州军与搏浪军之间的差距!
更何况,搏浪军就在眼前,要攻陈郡,十日便至!
而朝廷给章邯的十五万兵马,却还要等五万并州军先赶到洛邑后再开拔。
这一去一来,少说也得一个来月!
他前脚才扫平了五万搏浪军、三万豫州府兵,以及颍川的万余郡兵。
回头就派十五万战斗力比府兵强不到哪去的禁军来攻打他?
这不是纯纯的缺心眼吗?
李斯很快就给陈胜解开了疑惑。
“据下臣从众朝中故友口中得知,此乃魏王与相邦之间博弈所致!”
“魏王本意,也是调遣搏浪军攻吾陈郡。”
“然魏王把持朝政、党同伐异,朝堂诸公对其早有怨言。”
“万相邦乃先帝亲辟相邦,深得先帝倚重,乃朝中肱骨。”
“此番君上亲征颍川,消息传至春秋宫,群臣变色,魏王请调大军攻打吾陈郡。”
“万相邦接机倒逼魏王还政少帝!”
“魏王退步,请调搏浪军。”
“万相邦以‘三路大军围剿太平道为重’为由,驳斥了魏王!”
“多番博弈之后,最终决意由万相邦一系将领章邯,领魏王麾下禁军,攻伐我陈郡……”
李斯条理清晰,表述简洁。
陈胜只听他表述,便能想象出朝中决议此事之时,是怎样一副针锋相对的激烈场面。
“好一出文武忠奸之议!”
陈胜扔下手里的鸡骨头,笑吟吟的端起案上的浆水,遥遥朝北方示意:“敬万相爷!”
殿下二人闻言,也都笑容满面的对着北方遥遥拱手。
“来的不是搏浪军,咱们也可以稍微喘上一口气了!”
陈胜放下水碗,微微笑道。
他能大致推测出,王相爷为何会驳斥魏王调遣搏浪军入陈。
无外乎是担忧魏王借机染指搏浪军的军权!
而魏王,姬烈估摸着也的确是有借此机会,染指搏浪军军权之意。
须知姬烈的太尉之职,名义上统领天下兵马。
但实则能如臂指挥的,只有拱卫帝都的那四十万禁军!
幽州军?搏浪军?
此南征北战两大军团,皆有自己的使命在身,还有就地获取补给之权,只受当朝天子一人节制!
太尉?
太尉府行文发过去,不会比厕筹更好使!
各州府兵?各郡郡兵?
这些兵马倒是名义上都受太尉节制,但这些兵马皆有是由该地州牧、郡守,征召兵源,筹措兵甲、粮秣。
各州牧郡守愿意卖你太尉的账,你才使唤得动,要不卖账,伱说你是太尉,谁认得?
而且就算各州牧郡守卖账,将麾下兵马交由姬烈统领,战後這些兵马也是要还的,毕竟都是保衛地方的兵马,没有这些兵马,州牧郡守们拿什么缉盗、拿什么剿匪?
搏浪军没这个顾虑,只要插进去手,能有希望一直攥着手里那部分兵马。
那可是搏浪军啊……
综上所述。
李斯口中那位万相邦,的确是一位忠于天子,一心为国的忠臣!
而魏王姬烈也的确是一位专权恣肆、党同伐异的奸臣!
但事实就是这样的奇妙。
作为反贼的陈胜,非但不感激祸乱朝纲的奸臣,反倒有些想派人给那位忠臣送几大箱黄金过去,鼓励他加大力度、火力全开……
“范公,你那里呢?”
陈胜看向范增。
这二人作为他手下的两大能臣干吏,陈胜对他们的各自负责的事务有很明确的划分。
李斯总拦陈胜麾下所有地盘的一切行政事务,另外负责掌握洛邑祗宫内所有大事风向。
范增总拦陈胜麾下所有地盘的一切军事杂务,另外负责掌握朝廷与太平道对垒的全局情报。
一文一武。
各司其责,相得益彰。
范增直起身,捏掌道:“回禀君上,五日前,幽州李牧孤军突进青州,宋义败退,李牧战局临淄,据东望西,兵至巨鹿太平道本部后方!”
“四日前,王翦军兵军任县,与巨鹿太平道本部交战,双方近五十万兵马,在任县、巨鹿、广平一线鏖战两日,王翦军步步为营,巨鹿太平道节节败退,颓势已显!”
“若无破局之法,巨鹿太平道本部二十多万黄巾精锐,败亡已近在眼前!”
他没细说破局之法。
但他知晓张平手书传讯陈胜,請求陈郡出兵相救之事。
连张平那封手书,都是先送到坐镇陈县的范增手上,由范增阅览之后再亲手誊抄,通过特战局的传讯渠道送至陈胜手中的。
“依你之见,我该不该出兵?”
陈胜也没有藏着掖着,径直问道。
“出兵自然是须得出兵的!”
范增先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道,旋即放缓了语气,缓缓道:“但怎么个出兵法儿,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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