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扎了一个马步,怒声大喊了一声号子,然后抓着那胖和尚的手臂,返身一抡。
不知是二百斤重还是三百斤重的胖和尚。
就被鲁菽单臂抡过头顶,狠狠的砸了田地里!
直接在田地里砸出了一个猪形大坑!
连那胖和尚身上浮动的火焰状佛光,都被这一砸,给砸散了!
这一幕。
将所有人都看得心头一凉,慌忙回忆过去这几天里与这老儿相处时,可曾得罪过他。
连陈胜都被自己刚收入门下的这个弟子给惊住了,这尼玛是农家弟子?
“还愣着作甚?”
陈胜很快回过神来,怒声道:“还不速速拿下这恶贼?”
一众亲卫这才回过神来,拿着长刀一拥而上的。
按手的按手。
按脚的按脚。
叠罗汉的叠罗汉。
锁脖子的锁脖子……
没办法。
他们只携带了杀人的刀。
而未携带拿人的锁。
只能用这样的原始的办法拿人了。
陈胜拍了拍赵清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担心。
而后阴沉着脸,拔出锐取剑大步上前。
勒住胖和尚的脖子的亲卫们,连忙将他的头颅从泥土里抬起来,直视着陈胜。
陈胜站在胖和尚的脑袋前方,提起锐取剑,将剑锋轻轻落到他的眉心处,轻声问道:“敢问大师法号名甚?在那座名山古刹修行?”
锋利的剑锋,一落到胖和尚的眉心处就捅破了他的皮肉,伤口之中慢慢涌出一滴泛着丝丝金光的鲜红血珠,顺着他的鼻梁慢慢流下。
胖和尚看着眼巴前乌沉沉的青铜战剑,瞳孔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自己只是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么一处有别于兖州其他地区的终生愿力旺盛之所,一时兴起前来查他,就会将自己陷入到这般的境地!
他觉得这不能怪自己看走了眼!
而是怪这伙人太阴、太苟!
明明不是常人,非要装成寻常百姓在田地里劳作!
他这一路行来,已经见了不下一万在田间劳作的农夫佃户!
悔不该受那“立功之像”所吸引……
此时此刻。
这胖和尚的心头,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他看着陈胜,不甘心的大喝道:“你是何人?你知道你佛爷爷是谁吗?”
陈胜阴柔的笑了笑,手中战剑轻轻往前一送,剑锋的前一寸就轻而易举的刺破了眉心下的额骨,却又未伤害额骨下的脑神经和脑干。
毫厘之差,便是生与死!
这边是武道的分寸。
胖和尚疼痛的面部的肥肉像是浪花一样疯狂的颤动,但却不敢大幅度的挣扎,显然他也知道,眼前的长剑只要再前进几寸,自己就没命了……
陈胜见这胖和尚的面孔以为疼痛而扭曲,心下却是微微一松。
很好!
还知道疼痛!
他还真担心这胖和尚是那种苦行僧,那可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虽然他的身材不大像。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陈胜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痛苦的表情,笑眯眯的说道。
“何以为凭?”
胖和尚死死的看着他,目光半分也不退让。
陈胜想了想,伸手从怀中摸出汉堡大的青玉虎钮印,竖起冲着胖和尚示意:“这东西,你认得吧?”
“郡守印?”
胖和尚移动眼珠子,看了看眼前的虎纽印,再看陈胜,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竟是陈郡郡守?”
他现在确信,自己是出门时忘了给佛祖上香了!
漫无目的在兖州乱逛,竟都能撞到一郡郡守手里!
这要不是佛祖罚他不够虔诚,那是什么?
“认得就好!”
陈胜满意的收起虎钮印,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黄天在上,我熊启在此立誓,只要这位出家人能对我的所有问题都如实相告,我必放他一条生路,若违此誓,我熊启必将死于万刃之下!”
周遭的所有郡衙亲卫听到他的誓言,面色都毫无改变。
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
然而仰着一张肥嘟嘟的光头看着陈胜的胖和尚,听完却是一脸古怪:“陈郡行商陈家兵伐郡衙,以陈代熊,举郡皆知……”
“噗哧。”
终于有亲卫没能忍得住,笑出了声。
连悄悄靠近支起耳朵偷听的赵清都露出狐狸偷着鸡一般的匿笑。
“嗯?”
陈胜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哧哧”的闷笑声这才停止。
他再次麻利的竖起三根手指,正色道:“黄天在上,我陈胜在此立誓,只要这位出家人能够如实回答我的所有问题,我必放他一条生路,若违此誓,我陈胜必将死于万刃之下!”
说完,他放下三根手指,看向地上趴着的这个胖和尚,一句一顿道:“此等重誓我都发了,你若在敢左顾言它一个字,那我宁可不问,也定要送你去见你们佛祖!”
胖和尚低眉顺眼的垂下双目:“我佛慈悲,陈郡守有何疑问,尽管开口,小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胜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思虑了几息后道:“你在兖州做什么?”
胖和尚沉默了片刻,答道:“传言兖州牧之子具天子气,中央大鼎万里护驾,小僧特来一观。”
为这事儿?
陈胜心下了然:“那你见到吕政了吗?”
胖和尚:“还未曾……战场杀伐之气太盛,小僧修行浅薄,不敢靠近。”
陈胜点头:“那你来这里作甚?”
胖和尚这一次没有沉默,径直回道:“小僧方才登高望气,忽见此地有‘立功’之气,特赶来一观。”
陈胜皱起眉头:“立功?”
胖和尚看了他一眼,答曰:“‘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立功之气乃亚圣出世之相。”
亚圣?
陈胜心头浮过这胖和尚方才到此后的种种表现,蓦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仍然抻着一条胳膊按着胖和尚的鲁菽,心头迅速捋清了事情的始末。
鲁菽低着头,仍作横眉怒目状的盯着这胖和尚,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
陈胜在低下头,握剑的手微微中力,眯眼道:“哦,那你找到‘立功’之气的源头了吗?”
胖和尚感受着眉心处的疼痛感,面不改色的回道:“找到了。”
“很好!”
陈胜重重的点头,心头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虽然他尚且不知亚圣代表着什么。
但他已经知道,鲁菽在异时空的那位伟大老人的余辉照耀下,能够在农家一道上取得惊人的成就……
乱世已至。
粮食已经是最重要的财富之一。
或许,没有之一……
陈胜:“那你盯着我家大姐看什么?”
胖和尚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的没敢开口。
陈胜拉长了音调“嗯”了一声,握剑的手微微用力。
胖和尚连忙说道:“那位贵人的面相,若凤登梧桐,若龙归深渊……书上记载,这至少是做王后的面相!”
此言一出。
所有人都齐齐抬头,惊骇的看向站在陈胜身后,正像只兔子一样竖着两只耳朵偷听的赵清。
赵清被众人的目光吓了一大跳,清秀的面颊涨得赤红的磕磕巴巴道:“我,我没有,我不是,他瞎说的……”
陈胜一手稳住战剑,转过身笑吟吟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道:“嗨,你怕个啥,一个光头秃驴瞎编乱造的,谁信啊,再说,你要是王后,那我不就是王了?”
周遭的所有亲卫一听,猛地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向陈胜。
炙热的目光,越发的狂热了!
陈胜回过头来,看着地上这个胖和尚。
心头却在思索着。
赵清这个面相……
到底是她本身的面相。
还是从他身上延伸出的面相。
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好比鲁菽,是在拜他为师,确定了陈胜会毫无保留的传他另一个时空的先进农业理念之后,他才具备了“立功”之气。
而赵清作为他认定的伴侣。
他若为王,她自然为王后。
所以。
如果说赵清的面相乃是从他身上延伸出去的,那么她的面相,说明的其实是他的问题。
但如果那就是赵清本身的面相,那这件事就很复杂了,可能性和变数都非常非常的多,很难去判定。
陈胜倾向于前者。
所以他不好询问这胖和尚,从他的面相里看出了什么。
他知道他的面相大概率是不怎么好,或者说是泯然众人矣。
不然先前这胖和尚不会当他是空气。
对此他也不觉得意外。
或者说,这个胖和尚要是能从他脸上看出点东西来,他才会意外。
毕竟,那代表着,系统快要锁不住他的命格了……
可这个答案,不能从这个胖和尚的嘴里说出口。
那不但会严重打击到这些亲卫的士气。
赵清往后也得牵挂着此事,睡不安稳……
有一说一。
这个胖和尚,有点东西!
可惜了……
陈胜微微拔出锐取剑,蹲下身子与这胖和尚对视:“那么,你‘观气看象’的这门本事,能教给我吗?”
胖和尚听言一愣,旋即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此乃我佛教神通,修行到了,自明而明,无法宣之于口,传入他耳,不过大人若愿入我佛教,小僧愿为大人受戒。”
哦豁……
陈胜心头失望的怪叫了一声,如此神技学不了,真是太可惜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只要你能如实的回答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他直视着胖和尚的双眼,语气和煦的轻笑道。
胖和尚心头松了一口气,回了他一个讨好的笑容。
就听见陈胜笑眯眯的问道:“世间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胖和尚愣了愣,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光溜溜的头顶上慢慢渗出一颗颗斗大的汗珠,一阵肥腻的肥肉在他的轻微颤抖下像浪花一样抖动。
陈胜视而不见,淡淡倒数“三”、“二”、“一”……
“先有蛋、先有蛋!”
胖和尚惊恐欲绝的大声道:“没有蛋哪来的鸡呢?”
陈胜笑了。
胖和尚见他笑了,也跟着喘着粗气了笑了。
“可是……”
陈胜清清淡淡的笑道:“要没有鸡,哪来的蛋呢?”
说着,他握剑的手猛然往前一送,锋利的剑身当即就顺着胖和尚的眉心捅穿了他的颅骨,剑锋从后脑勺带着一蓬热气腾腾的白豆腐突了出来。
他肥嘟嘟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险死还生的侥幸笑意……
“很抱歉,你欺骗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