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嗯?”
陈虎解释道:“大郎,城外不比县内,似咱家这二三十户的农庄便是正经的农庄,王家庄与常家庄若非紧邻县城,也难有四五百户的人丁。”
陈胜顿时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的农人,还被捆绑在耕地上,而一个区域内的耕地是有限的,农田所能供养的农人自然也是有限的,扎堆聚在一起,靠什么过活?总不能每日里走上百十里路去耕田吧?
不过四五百户……也够了!
“阿爹,快让叔伯们,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地饮水歇息!”
陈胜快速说道:“刀叔,您去常庄那边盯着,待到那伙流寇将要攻破常家庄之时,您即刻回来知会我们……转告各位叔伯,勿以保存自身为要,见势不对、立马撤退!”
陈刀笑了笑:“大公子多虑了,北疆数十万犬戎人都不曾留下我等兄弟十五人,这点流寇,草芥尔!”
陈胜闻言,连忙把住他的手臂,很认真的摇头道:“刀叔,非是小侄不相信你们的本事,而是玉器不与瓦罐碰,你们才刚到家,都还没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别说折了谁,就是擦破点油皮儿,都不值当!”
陈刀被他的郑重感染,缓缓的敛了面上的笑意,肃穆的点头道:“大郎放心,我等十五人去,定也十五人还!”
陈胜这才满意的松开他的手腕,他是真相信陈刀他们的本事,也是真怕他们会因为本事过硬而疏忽大意。
“那我们便在此候您传讯!”
陈刀点了点头,与陈守和陈虎打了一声招呼后,利落的翻身上马,拨转马头冲入夜色。
待他离去之后,陈守才道:“瘪犊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胜道:“唇亡齿……哦,您没听过这个道理,简单点说,咱家庄子与常家庄比邻而居,要是连常家庄都遭了那群流寇的毒手,咱家庄子还能讨到好么?”
“您也别再指着咱家的招牌能吓退这伙流寇了,他们若是真忌惮咱家,那他们对常家庄下手之前,至少也该给咱家来个口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您接到那伙流寇的口讯了么?”
“既然如此,与其等到他们干翻了常家庄再来干咱家,还不如趁着他们与常家庄杀得难分难解之时,抽冷子给他们来一记狠的,就算弄不死他们,也一定要弄得他们怕,弄得他们以后听见咱行商陈家的大名儿,就绕着道儿走,不敢打咱家的主意!”
陈守与陈虎对视了一眼,尔后一起摇头道:“道理老子都懂,但你还是嫩了些,似这等流寇,尽是些既不要脸又不要命的主儿,你指着一刀子就杀得他们胆怯,怕是没这么容易!”
陈胜毫不犹豫的道:“那更简单,全杀光,总不会还有后患!”
陈县太平道分支事件,令他领悟了一个十分深刻的道理:冲突产生了,没处理掉,就一直是冲突!
现在他们家与那伙流寇之间,就产生了无法和平解决的冲突,就算这一次避开了,下一次也难避开,就算下一次还避开了,下下一次也无法再避开……除非,他们家遣散农庄里的所有佃户,任由这一百多亩庄稼全部枯死、颗粒无收!
这么晚了,他不在家陪老婆、睡大觉,拉着这么多叔伯来这荒郊野地里下苦力,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让这一百亩地里的庄稼全部枯死,好不引起那些饿疯了的疯狗注意吗?
既然避不开,又不能让自家的利益受损,那就只能对那些疯狗说声抱歉了。
陈守与陈虎再一次面面相觑后,陈守开口了:“二哥,劳烦您回家一趟,把兄弟们的家伙事儿都取来,总不能扛着铁球和锄头去跟人干仗。”
陈虎一听,本能的看向陈胜,陈胜会意,摇头道:“这事儿不能拉上十三叔他们……不过您要是顺道的话,麻烦您将侄儿的剑取来,但不能惊动清娘哦,她要知道您去取剑,肯定猜到咱这儿出事儿了,一个人在家还不得担心死!”
陈虎:凸(艹皿艹)!
你们可真是亲爷俩!
……
陈虎骂骂咧咧的找马去了。
待他走后,陈守才不满的低声道:“瘪犊子你啥意思,难不成在你心头,你这些个叔伯,还没老十三手下的那群鸡鸣狗盗之徒要紧?”
陈胜无奈的瞅了他一眼,叹气道:“阿爹,虽然的您脑子的确不大好使,但您也不能真当它不存在啊!”
陈守愣了愣,抡起蒲扇大的手掌就甩向陈胜的额头:“逆子,敢拐着弯骂你爹?”
陈胜早有防备,从容的后退一步躲过了他的大巴掌:“本来就是,您自个儿想想,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它过脑子了么?”
陈守又愣了愣,挠头道:“那你说,凭啥?”
陈胜心累的指了指满天繁星:“您觉得,这时候,十三叔能上哪儿去叫人?”
陈守一想,尴尬的笑道:“也是哈……哈哈哈,老子这不是怕你个瘪犊子分不清孰轻孰重么?”
陈胜:“呵呵……”
事实上,时间不对只是一个因素。
另一个因素,却是猛虎堂正处于内里向心力形成的关键时期,不能拉来打这种与猛虎堂的利益无关的硬仗,一打准散架!
到时候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不说,还可能会反过来影响他们对那伙流寇的作战。
后续的负面影响,更是一抓一大把!
所以,拉猛虎堂来参加这场作战,纯弊、无利!
但陈守说的也的确是个问题。
保农庄,是为了弄粮食。
弄粮食,是为了保人命。
为了保农庄,丢了人命。
有点本末倒置的嫌疑……
思及此处,陈胜快步跟上陈守的步伐,低声问道:“阿爹,以往你们走货,遇到那些不讲规矩的流寇,都是怎么解决的?有没有那种既能弄死所有流寇,自家又不伤一人的战法?”
陈守想也不想的道:“有肯定是有,但眼下不合用。”
陈胜:“为何不何用?”
陈守瞥了他一眼:“那你说说,怎样才能在这伙流寇打家劫舍的档口,悄无声息的摸到他们周围,挨个挨个结果了他们?”
陈胜:特种战法吗?那的确是有点不合用啊。
嗯?
等等!
为什么不合用?
陈胜扫视了一圈周围满身泥土、东倒西歪的叔伯们。
这些爷们,瞅着也不像好人呐!
陈胜双眼一亮,一把拉住前方陈守:“阿爹,您领几名叔伯去庄子里,问佃户们借衣裳…不,我们买,一件衣裳三十钱,等我们办完了事儿,衣裳还还给他们!”
那三十匹马,怎么也不只值这点钱吧?
什么,马是那伙流寇的?
瞎说!
他陈胜都已经看上了,当然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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