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点点头,他手下的新军将领们,此前接受的都是平原大决战的战法训练,完全不熟悉山区作战的诀窍。
以前,玉柱担任偏沅巡抚的时候,有过在湘西成功剿匪的经验。
所以,玉柱这次亲自来赣州,就是打算手把手的教导何文达和李润,怎么打山地战?
“你们听好了,把我接下来说的每个字,都牢牢的记在心里。”玉柱慎重其事的叮嘱了三遍,这才慢腾腾的说,“山区剿贼,最大的要务是分清楚,谁是贼,谁是民。”
“我在湘西剿贼的时候,之所以最后大获全胜,根子问题就是,把山区边缘和山里的山民,全部强制迁移出去,并且毁掉了大山附近三十里以内的所有良田。”玉柱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接着侃侃而谈,“只要没了粮食的补给,大贼寇肯定就会饿成小贼寇,贼人少了之后,就不怕中大埋伏了。”
何文达不由眼前一亮,重重的一叹:“我太糊涂了,居然没有想到如此妙策啊。”
玉柱微微一笑,自古以来的剿贼,从来都不仅仅是军事问题。
实话说,若是草民们都有口饭吃,谁乐意去做贼呢?
而且,即使山里有贼,也是小毛贼而已,不可能是动辙几千上万的贼寇。
“你们一路河南追击过来,沿途的大户,被年羹尧祸害了不少吧?”玉柱笑眯眯的问何文达。
何文达咧嘴一笑,老老实实的说:“学生仔细的计算过,拥有良田万亩以上的大乡绅,被祸害了至少也有几百家了。千亩以上的中乡绅,也过千了。至于,几百亩地的小乡绅,更是不计其数了。”
李润也笑着补充说:“山长,只要年羹尧抢饱了,咱们就撵上去一通狠揍。除了抢到手的粮食之外,把俘虏和地上尸体扒干净了喽,就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一时间,老师和学生三人,一齐开心的笑了。
银子和粮食,都是年羹尧抢去的,与官军何干?.CoM
这年头,大乡绅们,至少是举人起步。
举人老爷的所有田产,均不需要纳税。
说白了,这帮大乡绅的土地收益,不管是不是被年羹尧抢走了,都和朝廷的财政收入,没有半点关系。
相反,年羹尧抢了东西后,官军可以黑吃黑的抢一部分回来,反而大大的增加了玉柱的收入。
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养新军不容易啊。
十万新军,养一年下来,就是一千八百多万两的巨大开销呢。
若不是老十四战败后,直接减少了四万多八旗兵的支出,同时,丰台大营也少了近两万八旗兵的开销,玉柱有再多银子,也很难填平养兵支出过于巨大的开销呢。
不足饷,谁乐意替你卖命呢?
绿营兵里,将领们习惯了吃空饷喝兵血。
平时的时候,大头兵们没办法和军官们搞对抗。到了战时,丘八们也不傻,趁机索要开拔费啊,补几个月的欠饷啊等等好处了。
在山区剿贼,光靠阴谋诡计,显然是不够的。
玉柱教给何文达和李润的,都是阳谋。
阴谋,可破也。
阳谋就厉害了,明明看得懂,却办法破之,这才是真正的高明!
除了强制迁移山民和毁掉山边的粮田以外,玉柱教的第三招阳谋,就是堵死山区进入平原就粮的通道。
老四,你不是乐意躲进大山里么?
好啊,那老子就把可以出击大军的山口,都修上坚固的堡垒,全给你堵死了。
到时候,即使你从小路出来,抢到了粮食,也无法迅速的带回山里去。
想想看,靠近大山的三十里以内,成了无粮区,大股的山贼还怎么可能持久呢?
当年,康麻子强制福建沿海地区的汉民,内迁三十里,其实就是阳谋。
不过,康麻子的搞法,大大的亏心,被强迫迁移离开海岸边的草民们,个个都惨不忍睹。
玉柱的搞法就不同了。
年羹尧从河南一路流窜到了赣南地区,沿途之上的大户人家,颇多家破人亡的惨事。
人死绝了,留下来的大量良田,就成了玉柱的私田。
玉柱是老官僚了,深知地方衙门的黑暗和无耻。
若是,无主的良田,变成了地方的官田,不出十年,这些田就会被侵吞掉大半。
相反,这些上等的良田,成了玉柱的私产之后,才有可能真正分给需要的农民,以及远道而来的移民。
朱重八开国的时候,曾经得意洋洋的说:朕养兵过百万,却不靡费朝廷一两银。
但是,朱重八还是不如玉柱看得清楚。
卫所军户制度,其实是变相的农奴制度。
军官们肯定会利用手里的特权,肆无忌惮的盘剥手下的军户,然后持续不断的把军田,变成自己的私田。
唐朝的府兵制度,最终土崩瓦解,就是大大小小的军头们,把自耕农的田,侵吞了去。
除了强硬的政策之外,玉柱还发下了赏格,擒贼一名,赏银五两。
这又是一个狠招,下章再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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