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袭罔替的亲王薨逝,照道理说,前来祭奠的人,应该很多。
然而,不巧的是,正赶上老皇帝的国丧期间,稍微有点身份的宗室王公和福晋夫人们,都在宫里哭灵呢。
结果是,堂堂庄亲王府,门庭冷落车马稀,看着令人格外的辛酸。
玉柱把守在门前当孝子的贝勒球琳,叫到了跟前,冷冷的问他:“为何不去宫里哭祭大行皇帝?”
“这个……”球琳听说了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从宫里溜了出来,没成想,碰上了玉柱的灵魂之问。
见球琳无言以对,玉柱板着脸说:“你现在就回宫里去,我可以当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不然的话,哼哼……”余味无穷,杀气腾腾。
球琳知道玉柱的厉害,也不敢争辩,只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赶走了球琳后,玉柱又把主持丧仪的内务府总管董殿邦叫了来,嘱咐说:“谁敢再来浑搅蛮缠,你只管叫人轰出去。别怕,万事有我顶着。”
球琳来充孝子,董殿邦没敢管,主要是庄王无嗣,迟早是小宗继承,怕惹火烧身。
现在,玉柱当面发了话,董殿邦若是继续装傻,只怕是后果难料了。
“嗻。”董殿邦赶紧领了命,不敢再推卸责任了。
玉柱毕竟是外戚,没办法在庄王府久待,他临别时,紧紧的抱着二郡主,柔柔的说:“为了咱们还没出世的孩子,你也必须要多多的保重自己的身子,不能太累着了。”
二郡主泪汪汪的说:“若不是因为他(她),我真不想继续待在京城里了。”
玉柱心里有数,庄王死后,二郡主已经了无牵挂。
不过,玉柱绝对不可能放手,任由二郡主从此浪迹天涯。
玉柱刚刚离开没多久,接到指令的邬思道,便派来大批人手,紧紧的盯在庄王府附近。
回宫后,玉柱照例先哭了灵。
等他回到偏殿,暂时歇腿之时,忽然察觉到,身边的人群议论纷纷。
“我说,福苍的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啊!”
“是啊,是啊,老庄王的亲侄儿辈,也就剩下福苍了呀……”
已革惠郡王博翁果诺,共有七子。但是,除了第五子福苍之外,其余的诸子都已经死了。
也许是,老天不佑硕塞的子孙,其长子博果铎无嗣,次子博翁果诺及其儿子们,大部分都是短命鬼。
按照继承爵位的顺序,伯父死了,福苍这个亲侄儿,最有希望继承王爵。
明赫、球琳和塔扎普,都是老庄王的侄孙辈了,血缘关系比侄儿福苍,又远了不少。
但是,老皇帝还活着的时候,曾经当着众人的面,怒斥福苍,滥杀无辜,毫无悲悯之心。
这么一来,即使福苍的血缘最近,他的袭爵之路,难免会蒙上一层阴霾!
庄王的侄孙明赫,生于康熙四十三年,今年刚满十八岁,就已经是二等侍卫了。
但是,明赫因为不懂事,只要喝多了酒,就喜欢乱说话,曾经狠狠的得罪过所有封了爵的皇子。
玉柱记得很清楚,当时明赫说,我都十七岁了,至今无爵。有些人呐,不足二十,就是贝勒了,不能比啊!
嘿嘿,老四刚满二十岁的时候,正好被封为贝勒。
明赫这话,明面上,仅仅是得罪了老四。实际上,仔细一品,抱怨的是老皇帝的儿子们,个个口含金匙,天生富贵。
老皇帝在位期间,一直想方设法的打压宗室王公,经常找个借口,就要夺爵。
夺了爵后,老皇帝还故意拖着,不让其子孙袭爵。
已革惠郡王博翁果诺,不过是老皇帝持续巩固皇权过程中的,牺牲品之一罢了。
原本,庄亲王是死是活,和玉柱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可是,现在二郡主既然怀上了他的种,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颇深了。
若是嗣子选的不好,处心积虑的想独吞家产,二郡主肯定会经常受气。
二郡主经常受气,还怎么可能安心养胎呢?
玉柱默默端着茶盏,把老皇帝的儿子们,挨个分析了一遍。最后,有个人顺利的脱颖而出。
道理其实很简单,不让博翁果诺的子孙们袭爵,只有让皇子袭爵,宗室们才不敢小题大作。
当年,老四安排老十六去摘桃子,面对的也是玉柱如今的局面吧?
虽然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但是,玉柱丝毫也不着急。
不管是谁,若想承袭和硕庄亲王,都必须过慈康皇太后那一关。
当初拟定遗诏之时,玉柱特意安排母后垂帘的远见卓识,渐渐展露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
只是,过了申时后,玉柱正想出宫,却被老五单独找了去。
老五找玉柱并不是想商量庄亲王的事儿,而是有些为难的说:“最近,京城里的治安状况,持续恶化,步军统领之职,又一直空缺着。好弟弟,你看派谁去合适呀?”
玉柱暗暗冷笑不已,老五啊,老五,亏你还是所谓的安答呢,我阿玛隆科多尸骨未寒,你就惦记上抓兵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