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之前,今上特意给玉柱赐了字。其中的内涵,足够会试的主考和同考们,思考半个月的了。
康熙惩罚官员们,经常性的有个罪名,妄揣圣意。
但是,不揣摩圣意,怎么投其所好的升官发财呢?
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
皇帝公开说,不许猜朕的心思,谁乱猜就收拾谁。
实际操作的规则却是,谁猜准了皇帝的意思,谁就飞黄腾达,无一例外。
玉柱微微一笑,隆科多的厉害,康熙临驾崩前,都还蒙在鼓里吧?
“多谢阿玛的关爱。”玉柱再不认同隆科多的张扬和贪渎,这一声阿玛也是叫得心甘情愿。
“你是我的亲儿子,又不是捡来的野种,何须言谢?”隆科多不高兴了,瞪着玉柱,训斥道,“我养你到十六岁,你看我何曾乱花过多少银子?不都在你额涅的兜里揣着么?你额涅要这么多银子干嘛?不还是为了你么?”
隆科多异常之重男轻女,玉烟顺理成章的被他忽略掉了。
在隆科多看来,玉烟是个小妞妞,将来选个好婆家,陪嫁给丰厚一些,也就是别人家的儿媳妇了。
玉柱,才是隆科多和李四儿可以依靠养老的顶梁柱!
李四儿最忌讳野种这两个字了,她猛一拍炕桌,怒道:“玉柱是野种,那我是什么?”
自古一物降一物!
连亲爹都敢打的隆科多,偏就怕了李四儿,他连连摆手说:“我是说,我捞回来的银子,都给他娶媳妇来着。”
“哼,那玉烟呢?”
隆科多格外的疼爱玉柱,李四儿心里其实很舒服了,却故意拿玉烟出来说事儿。
“嗨,我亲生的小妞妞出嫁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一抬都不能少的。”隆科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盘算着,顶多也就是三十万两银子的嫁妆了,绝不可能再多。
李四儿的兜里,藏着五百万两之巨的脏款,其中的绝大部分肯定是给玉柱的。至于玉烟嘛,四十万两的嫁妆也就到头了,这是她心里的底线。
除非是独女之家,这个时代的父母,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有极其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少有例外。
“阿玛,额涅,你们说什么呢?再混说,我不陪着你们熬年了啊。”
玉烟才九岁而已。但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普遍早熟,她已经知道不少事儿了。
“爷,紫檀木还不够,多捣腾一些家来。”李四儿很满意隆科多疼儿子的态度,嘴上却始终拿玉烟出来说事儿。
这个是正经事,隆科多赶忙应了。
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只要真有爱女之心,都会从女儿很小的时候,开始一点点的收罗上等的好木料和珍稀的珠玉材料。
有些顶级好木料,比如说,紫檀木、黄花梨木或是大红酸枝木。这可是,临时花多少钱,都难买得到的好东西。
做父母的,必须在平日里,很费心思的一点点的收集起来。
到了女儿出嫁前,派专业人士量了新房内的各种尺寸,再请内务府或是工部辖下的能工巧匠,帮着打制家具。
在大清国,不可能存在特别厉害的民间木工高手。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真有本事的能工巧匠,都被官府强行弄了去。
改开后,国家有钱了,国家文物局和故宫博物院,都想修复故宫里的烂缺地砖。
结果,国家文物局派专家,在全国范围内找了个遍,却无人可以做到修旧如旧,那就只能任其一天天的烂缺下去了。
说白了,宫里的特殊烧窑制砖技术,已经彻底的失传了!
“嗯,好儿子,该帮你做的,能帮你做的,阿玛我都帮你铺垫好了。没办法,阿玛能做的也还有限,不可能再多了。”
隆科多暗道可惜不已。若是他的嫡亲姐姐,四阿哥的养母孝懿仁皇后,还活着的话,可以提前在皇帝那里做的铺垫,就更多了。
可惜鸟啊,宫里的这位佟贵妃,只是姓佟而已,并没有真正的走进康熙的心里去。
玉柱绝不是道德表,更不是有权不用的傻蛋,他是打心眼里感激隆科多为他所做的一切。
“阿玛,儿子就不说谢了。”
真正的骨肉亲父子,说谢,确实就生分了。
隆科多心下大乐,摸着下巴,得意的笑道:“好儿子,你真给老子提气。那些以前瞧不起你阿玛的老家伙们,好多都主动和我打招呼了,张嘴就说,隆老三啊,你生了个好儿子啊。”笑得像朵花儿似的。
这一夜,隆老三家的四口人,围坐在炕桌旁,共叙天伦之乐。
一更三点的夜禁暮鼓敲响不久,门房突然来报,老太爷身边的大管家佟六来了,正在门房里候着。
“叫他进来吧。”隆科多听说佟六来了,不禁脸色一沉,夜猫子进宅,准没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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