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方面,李克用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李罕之。
十一月十三,王宗黯、魏弘夫、谢从本攻陷孟州,李罕之自焚大帅府。
作为王建的亲信大将,魏弘夫深得王建真传,攻陷孟州后,他的建议是执行三光政策, 杀光一万九河内降卒和四千户衙内军户,抢光所有钱粮,烧光河内所有关隘城楼。
如今朱温来袭,洛阳会战即将展开,魏弘夫哪里还有心思治理河内。
“咱们先干了,给朝廷上报河内降卒兵变就好了。”
作为王建膝下最受信任的义子, 王宗黯本来也非常倾向这个主意。
洛阳大战一触即发,全国十六道数十万兵马已经从四面八方向洛阳开进,王宗黯统率的洛阳行营左路军也不例外, 他的六个师也得去洛阳,如果分出一部分兵留守河内管理降卒,可是接近两万降卒,得留下多少兵才够?如果把降卒带去洛阳,路上的钱粮消耗谁来出?
何况河内士兵非常凶残,以前都是拿碾子碎尸吃人的。
这样的降卒,如果带在身边,恐怕王宗黯会担心的睡不好觉。
就在王宗黯要下令屠城的时候,判官韦庄站了出来。
韦庄和其他文官的建议是,杀光所有的衙内军户,然后除掉河内大小军头即可,至于钱粮布帛军械财宝,能带多少带多少,带不走的一把火全烧了,反正不能留给李克用。
至于关隘城楼, 坚固的城门要塞全炸了。
李克修距离孟州不足一百里,等王宗黯大军撤离,必然会趁机南下。
如今朝廷的精力都在朱温身上,无暇顾及河内,而且皇帝也不打算跟李克用翻脸,所以韦庄才会建议炸毁险关要塞,留下残败空城给李克修,这样一来,朝廷日后收复也容易。
王宗黯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照着韦庄说的干了。
公元892年11月14日,洛阳行营河内招讨使王宗黯率军回防东都。
临走之前,屠河内牙兵军户四千户,处死河内降卒大小军头,一共杀了六千多人,曝尸屋顶之上,李罕之的三宗五族皆被王宗黯屠戮殆尽,河内境内的五座险关要隘皆被炸毁。
王宗黯还在河内放了几把大火,孟州全城被他付之一炬,能带走的钱粮女人都带走,带不走的也不能便宜了李克用, 昨天还满城欢庆王师到来的孟州, 今天就成了人间炼狱。
无论是王宗黯这群武夫还是韦庄这些随军文官,都是浑不在意。
……
李克用得报, 拍案大骂昏君不当人,骗了他的儿子李存孝不回来不说,现在又杀了他的党羽李罕之,郭崇韬道:“为霍光,为董卓,尽在大帅一念之间,这天下,已经变天了。”
……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朝廷公布了最新的人事变动情况。
在西川当了三年多的观察大使罗隐回朝,以户部主事出任汴州东面行营掌书记,西川观察大使由原京兆尹现南直隶广元府尹孙揆接替,高蟾不再担任中书舍人,改任户部侍郎。
中书舍人兼执政事笔赵崇出朝,以兵部郎中身份赴任鄂岳,出任武汉参谋部参谋总长,兼汴州南面行营行军司马,荆襄行省观察大使,充襄阳鄂岳江西湖南三道水陆发运使。
由于宰相崔胤已经出任洛阳留守,原本崔胤分管的工作由集贤宰相杨涉暂管。
次相刘崇望业已前往洛阳统兵中打仗,按照皇帝本人的部署,他原本负责的工作则由大明宫枢密军机秘书处暂统,弘文馆、崇文馆、集贤院、翰林院等馆院的大学士忙得起火。
岭南方面,岭南西道节度权木端已经在去年入朝。
考虑到浙西的钱镠,李晔起复了因为韩巡案获罪被贬刺史的裴枢,之所以是裴枢,是因为他孤芳自赏,为了给裴枢上套子,权木端调任浙江参谋总长,浙东观察使崔安潜、福建观察使韦昭度、浙江参谋总长权木端,这三大员的眼里都不揉沙子,相信裴枢会有所政绩。
起复裴枢为岭南节度使的诏书到达汉中的时候,裴枢一家哭声大作,据说裴枢连诏书都没看完就昏了过去,裴贞一找皇帝求情,说能不能酌情调整一下,至少别把叔父送去岭南。
李晔无动于衷,都不想去岭南上任,可是总要有人去啊。
这是朕对他的考验,你就不要哭了。
另外,根据秘书处的建议,李晔还调整了全国各地的人事军政。
王行瑜被内侍省宦官褚熊毒杀,随后褚熊将王行瑜家眷全部逮进诏狱折磨,男女三十七人被褚熊折磨至死,王行瑜长子王权乐被褚熊屈打成招,不得不在审讯状文上签字画押。
当夜,王行瑜三族被诛。
褚熊对外宣布王行瑜谋反,已经奉旨赐死。
事后,褚熊被贬御马监马倌,李晔追封王行瑜为武宁侯。
一唱一合,王行瑜三族覆灭。
这家伙在长安屠城,还杀了昏君的姐姐,昏君怎么可能容他活命。
入不入朝是他王行瑜的自由,杀不杀王行瑜是李晔的自由。
如果入朝就能免罪,那秦宗权入朝是不是也得优待?
王行瑜被杀后,两万静难军调往凤翔戍边,转为屯田军,京兆府司军参军事郗自照接任潼关防御使,兵部侍郎齐晋调任河内观察使,原宣歙观察使陈听调任左神策军行营节度使,原淮南节度副使现武选郎中薛平调任南阳刺史,原来彰义军节度使张播被起复为伊阙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