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抱怨了几句,背着刘崇望一行斜眼使眼色示意那个女子。
美女看了一眼刘崇望和随行的武士,赶忙掩住口鼻,好掩住那看着就能感觉到的粗鄙之气,然后狠狠剜了参谋长一眼,恶狠狠道:“将军正和公子对弈,叮嘱不许外人打扰。”
“莫要再说笑,这是兵部特使上差,快带我去见将军。”
说罢揪住女人,凑到耳边低语了几句。
看那女子与这参谋眉来眼去,说不定两人暗地里有一腿,刘崇望脸色愈发冷酷,深深吸了一口气,两人嘀咕了一阵,那女子又剜了参谋一眼,这才正色道:“那你就快进去吧。”
“将军都等着急了,下次记得麻利些。”
参谋这才引着刘崇望一行进去,路过门口时,那女人躲的远远的,生怕又脏又臭的糟老头子刘崇望蹭到她,刘崇望不以为意,连日风尘仆仆餐风饮露,身上自是酸臭难闻。
进得里边,是座一进小院,院中有一颗杏树,刘崇望咂舌不已,这不过是张国德的临时落脚地点而已,就弄的如此有讲究,如果是他驻在之地,还不知道要奢华成什么样子。
单冲这藏娇小院,刘崇望觉得自己被骗了。
刘崇望讨伐西川的时候,时为校尉的张国德立了不少战功,还是刘崇望的中军亲卫,刘崇望看此子可用,于是将其提拔为神策军京西行营捧日军权知兵马使,不久转正都知。
但看现在这副做派,腐败的非常快,怕是连仗都打不动了,难怪到了新安就不肯走了,洛阳新安不过一山之隔,却是人间地狱两重天,东都百姓惨遭蹂躏,家破人亡,白骨遍野。
新安却是歌舞升平,宛如人间天堂。
推门进屋,只见个中年汉子一身灰衣端坐炕上,连外袍都没罩上一件,听见动静便示意参谋看座上茶,刘崇望不摘斗笠,淡定坐下,从怀中掏出腊封竹筒,递给那个参谋官。
韩偓道:“这是宰相刘崇望刘相国的调令,东都危急,命捧日军尽速发兵!”
参谋官麻利的把竹筒上的腊封起开,抽出里边的羊皮纸,双手捧给张国德,张国德抬手接过打开之后,随意扫了两眼便放在身边的案几之上,徐徐道:“上差连日奔波辛苦了,先别着急走,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朱温不会攻城的,某特备了酒菜为诸位上差接风。”
说罢一指参谋官刘权,沉声道:“参谋长还不带诸位上差前去?军营里的粗饭杂食怎么能拿来招待兵部上差?你好好招待各位上差,刘相公和兵部那边,我自会写信说明。”
然后又对韩偓和颜悦色道:“某今日行猎不慎跌了右腿,就不去凑热闹了,有事找参谋就是。”刘崇望一直没说话,也没摘避雪斗笠,双眼隔着流苏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张国德右腿裤管膨胀鼓塞,应是打了夹板一类的东西,刘崇望心头登时一沉,偏偏这个时候伤了腿……
参谋刘权道:“你倒是轻巧,我又怎么跟枢密院和韩偓那厮交差?”
张国德笑了笑,摆手道:“监军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监军可是厂公的亲信,只要内侍省不告状,捧日军文武就都不会受罚,等刘相公的大军到了,我就跟相国去洛阳。”
参谋这才安分下来,奚落道:“你好歹是宰相擢升的都头,怎的如此怕死?”
张国德道:“朱温岂是好惹的?当初带着三万人坚守同州,王重荣领兵十万打了半年都没打下来,黄巢、李昌符、李思恭、孙儒、张播、朱瑾、时溥、朱瑄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相国主力不到,某去洛阳就是送死。”
刘崇望和韩偓虽然没有露脸公布真实身份,但明面上摆出来的身份却是旗牌邸报使,可是这张国德却是敢当着兵部旗牌邸报使的面说这些话,丝毫不掩饰自己怕死,胆子真的大。
“行了!”
刘权不耐烦,转身看向韩偓道:“诸位上差请随我来,饭后还有好戏呦……”
脸上一副意味深长的笑意,看得刘崇望好不生厌。
“将军!洛阳危在旦夕,杨总管独木难支,还请捧日军交待下来,何时才能出兵?”
洛阳形势眼看就不可收拾,韩偓哪里有心情在这寻花问柳,就算要在新安寻花问柳,也必须得着了张国德一个准话啊,岂知张国德脸色骤然一变,拍案数落起刘崇望一行人来。
“这么大的雪,我怎么出动?冒然开赴洛阳,万一在路上被汴人伏击,把捧日军一万将士葬送了,我如何对得起刘相国的提拔之恩?如何向朝廷交代?二位上差说的轻巧!”
“某乏了,有事明日再议!”
说罢一挥手,示意参谋长刘权带刘崇望一行出去,韩偓被刘权连拉带拽的请了出去,没想到见着张国德还不如不见,发不发兵倒是给个痛快话啊,这么拖着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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