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横竖一条命,你就说怎么干,我这手痒得厉害!”
吴校尉点点头,招手笑道:“走,大帅让我们去吃肉。”
李巨川和罗隐骑马向刺史衙署走来,柳长晖率兵跟随,见街上空无一人,王仲先莫名感到一阵不安,小声对李罗二人道:“我看杨守厚不会轻易走人,二位切切小心。”
李巨川不语,罗隐与平日无常道:“且放心,晾他翻不出手掌心。”
进入衙署,里面一切正常,但办事官吏全都看不见,只院子正中用三角叉架着一口大锅,底下堆着的干柴烧得很旺,大锅里的开水翻滚着,王仲先一愣。
青烟水气缭绕,刺史府一片寂静。
柳长晖凝神屏气,拔出佩剑走到李巨川身前护着。
王仲先咽着口水,悄然靠向罗隐,一双小眼四处扫视。
罗隐神色如常,叱责道:“是谁把锅摆在刺史衙署的?太不像话了!”
“是我。”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后院传来,接着走出一个牛高马大的带甲武士。
罗隐循声望去,那人却是杨守厚的挽强士统领吴自在。
吴自在一双虎眼打量着罗隐一行,李巨川和王仲先等人也隔空看他。
李巨川指着锅,询问道:“吴衙使,这是为何?”
“大帅将要离任,五院子弟伤心,所以特意在此煮肉为大帅践行。”
王仲先冷声道:“这是刺史衙署,你们在这里煮肉吃酒,太不讲规矩了罢?”
“中使勿忧,吃完就走。”
王仲先怒道:“你这锅里什么都没有,我看你是存心率部滋事罢!”
“如公公所言,正是!”
吴自在双手一拍,数百甲士立刻从后院呐喊着涌来前堂。
“李巨川何人?擅主绵州军政!”
挽强士将整个院子站满,王仲先勃然变色,失声道:“二命在前,尔等欲何为?”
吴自在诡异一笑,答道:“当然是煮肉为大帅践行,上!”
话音落地,冲出三个猛士,不由分说拽住王仲先,将其放倒后就举着往大锅走去。
王仲先害怕,凄厉大叫道:“我是中官,贼子不敢害我!”
可哪里由得他?
士兵将其投掷进去,只听一声惨叫,锅里就溅起了滚烫的水花。
“退后!”
柳长晖大喝,拉着李巨川和罗隐撤到屋檐下,外面的山南牙兵闻声涌来护卫。
挽强士往锅底加柴吹风,有士兵拔出刀挑割王仲先衣裳,然后将其分开,王仲先很快就熟了,吴自在夹起一块排骨,蘸了褐色黄豆酱,笑嘻嘻问李巨川道:“尝尝?”
李巨川目瞪口呆,罗隐身体打颤。
闻声赶来的防将苟鼎上前喝止,却被士兵们抓起扔到锅里煮。
吴自在笑道:“咿,没卵儿好,皇帝老儿尝得,今天咱们也尝了。”
李巨川的手微微颤抖,转头冲柳长晖喝道:“集结随行将士,杀光这群祸害!”
宅院外面开来一队士兵,为首者正是杨守厚,他几个箭步冲入宅院,冲四百挽强士喊道:“儿郎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样做会害死我杨守厚啊!快把王公公捞出来,快!”
“我们先走!”
罗隐回过神来,拉着李巨川的手往外奔。
回到城外军营,李巨川立即召集诸将议兵,准备用绵州用兵。
柳长晖担忧道:“这并一定是杨守厚指使所为,末将贸然攻陷绵州,恐怕会……”
罗隐皱眉道:“后院子弟煮杀了王公公,中使命丧刺史衙署,杨守厚不反也得反,这些后院子弟是逼着杨守厚造反啊,眼下回长安请旨来不及了,先拿下绵州再说!”
李巨川亦责问道:“尔不见魏博先事乎?魏博牙兵烹杀从训子将,他乐从训要不是跑得快,也得牙兵烹杀在锅中,如今不能犹豫,要是我们去晚了,杨守厚命休矣。”
“无诏动兵……”
李巨川大怒,叱责道:“天子授我与昭谏便宜从事之权,圣旨你也看过了,你这般优柔寡断只会误了绵州大局,一切听我安排调度,休要再多言,速速整军!”
李巨川深受杨守亮倚重,柳长晖哪里敢得罪他,一想起杨守亮暴怒时的脸色,柳长晖不禁打了个寒颤,当下见李巨川发怒,只得喏喏连声称是从命,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何况李巨川和罗隐还带着天子的圣旨?
什么叫便宜从事?若遇非常之事,持者决断即如大唐皇帝圣裁!
定初元年五月廿一,绵州兵变,烹杀中使王仲先与官邸防将苟鼎,逼迫杨守厚反,杨守厚不从被囚,吴自在即拥杨守厚幼子杨子初为刺史,矫文上表称将士哗变。
廿三,李巨川攻吴自在,杀六百人,绵州大乱。
看完李巨川和罗隐的奏报,李晔大为吃惊,急诏武成策领四千神策军先行入川。
“立诏杜让能、刘崇望、柳璨入宫议政,去延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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