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自然道准奏了,接着补充道:“告诉刘崇望和杨守亮,让他们俩稳着来,不要轻敌冒进,最好是等到南西北三面招讨使动手了,再逼近岐州。”
轻敌冒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天气的原因,最近连日大雪,天寒地冻,数万大军冒雪行军作战,肯定会心生怨气,李晔担心兵变,所以才委婉提示。
知悉杨守亮部情况后,兵部侍郎齐晋道:“各路宣慰使也传来了佳音,匡国出兵六千,保大出三千,天雄出六千……截止目前,已有八位节帅刺史真正出兵响应,另外王行瑜被朝廷拜授宰相后,也撤回了派往凤翔的援军,并且上表谢恩。”
李晔点头,询问道:“李忠国与高杰等部如何?”
齐晋又道:“接高军使飞报,高军使在本部兵马中挑选了一百五十七人,已经先行分批混入岐州城以为细作内应,待大军叩城便可四处纵火扰乱凤翔军心。接李忠国飞报,称聂封已退兵北逃,天威军与章承乔衔尾追杀,争取斩获贼将聂封首级。”
“接孙德昭飞报,称所部两千马步精锐已在褒斜道设伏,放言聂封五千军以内必不可过。接感义、彰义、义胜奏表,三镇合一万九千兵,正沿泾川、灵台方向挺进凤翔北面。”
“除去南面招讨尚未全面出兵,其余各路军马均已开拔。”
“朕知道了,下诏催促三川诸使,让他们尽快把进奉钱粮转运兴元。”
这事自然轮不到齐晋说话了,柳璨面露难色道:“永平军答复说,治下百姓贫瘠,无力奉献钱粮助中央讨贼,臣以为这是王建托辞,下午臣再行文责问利州。”
李晔勃然大怒,脸色阴沉如水,情绪险些失控。
前番才许王建为永平军节帅,现在问王建要点钱粮讨贼,王建居然不肯给,而且是一个子儿不给,直接说没钱,这家伙真是狼心狗肺,一点不知道感恩啊。
深吸一口气,李晔又问道:“西川陈敬瑄和东川顾彦朗答复没有?”
柳璨脸色更加难看,犹豫了好一阵才道:“今天上午接到了陈敬瑄的奏章,陈敬瑄提出了两个要求,说只要朝廷答应这两个要求,他马上资助朝廷五十万石粮食……”
“什么要求。”
“其一是要求朝廷撤销永平军,二是请朝廷出面劝和,让王建和顾彦朗罢兵。”
王建早就对成都垂涎三尺了,远在兴元的李晔又怎么可能劝的听?
看见李晔阴沉的脸色,柳璨有些害怕,壮着胆子把东川节度使顾彦朗的要求说了出来,顾彦朗表示,只要朝廷愿意派兵入川讨伐陈敬瑄和田令孜,一切都好说。
“算了,不指望他们,爱卿稍后给绵州去诏,再催杨守厚入朝,措辞严厉些。”
如果杨守厚不肯体面,李晔就帮他体面。
……
满眼望去,田野里是一片雪白,树木掉光了叶子。
不过仔细一看,也能看出这些田地荒废很久了,枯草齐人高,深深扎进地里,本该是肥沃的关中良田却变成一片荒芜,这不禁让行走在路边的士兵心疼。
“看哪,多好的地啊!”
“田地荒废成这样,这要是在我老家,非得被爹娘活活打死。”
“可不是吗?我家乡可没这么肥的地,可惜了,尽长的荒秧子,唉!”
“出发的时候大帅还说不要践踏农田,可这儿有农田吗?”
“凤翔的地荒的不少,都是打仗闹的啊,这得打到什么年头?”
“不得喧哗!”
听见军士嗡嗡的越说越来劲,队正不由得生起气来,摆着脸训斥道:“哪那么多话?省点力气到岐州打仗,谁再说个不停,别怪老子拳头不认人!”
赤裸裸的威胁立竿见影,士兵们马上闭嘴,低着头匆匆赶路,望着远远走过来的虞候,队正很满意自己这一队的军容军貌,等扎营歇息了,说不定还有酒肉赏赐!
“瞧瞧,都瞧瞧,这么大一片良田全荒了,怪谁?都怪宋文通这个贼子,等到灭了他,朝廷收回了凤翔,这里的田地就会有人来耕种了,也许还有你们的份!”
参军站在路口,变着法子对过往的军队将士鼓动,士兵们认为参军虽然说话文气,但讲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只要不是急行军,自己也愿意听一听。
“告诉百姓,让他们不要怨恨。”
“眼下大发徭役多收粮食是因为要跟朝廷打仗,等把朝廷的兵马打退了,徭役就会停下,谁在这一段时间交的粮食多,大帅将来也会考虑宽松一些。”
“可千万不要学岐阳那帮人,那群刁民已经被曹兵马使打得抱头鼠窜了,没几天可活了,大帅很厌恶岐阳,已经说了,等打退朝廷兵马,对岐阳的刁民还要加征钱粮!”
“娘的,这帮反骨仔,反了天了!”
凤翔节度使府政事厅里,几名高官正疾言厉色对凤翔官吏们交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