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宁无视高克礼等人严厉的制止眼神,抬头迎向李晔冰冷的目光道:“侄女有罪,甘愿赴岐州为朝廷刺杀宋文通,必以贼子首级赎今日犯上之罪!”
“够了!”
李晔狠狠瞪了何宁一眼,喝止道:“朕要荡平天下,不必靠一介弱女子成事,你是朕的侄女,朕不会让你去虎口拔牙,今日也不怪罪你,但这些话朕以后不想听到。”
听到李晔这话,高克礼站出来喝道:“还不谢恩退下!”
何宁苦笑,叩首作揖告退。
目送何宁走远,李晔心中也警觉起来,随着代表河东势力的李廷衣入宫,这引起了不少人的警惕,要是李廷衣先给自己诞下子嗣,李廷衣就是皇后。
有人不想看到皇后之位花落别家,也有人不愿看到李克用在朝中的话语权增强。
为了保证中央局势稳定,李晔暂时不打算追究幕后主使者。
沉思少许,李晔看了正在读太宗实录的李廷衣一眼,又朝高克礼使了个眼色,高克礼心领神会,随即躬身对李廷衣喝道:“请随奴婢去!”
李廷衣被李晔的神情吓得不轻,一直心神不宁,读太宗实录也读不进去,当下听到高克礼这声冷喝更是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多问,带着书本随高克礼去了。
等两人离去,李晔又朝在一旁侍奉的才人李渐荣道:“你退下,非内官宣见,不要露面。”
三个女人一台戏,宫斗剧在哪个时代都有。
何芳莺虽然通情达理,有了委屈也憋着,但长安殿的宫人宫女不一定都是善茬,眼见主子受了委屈,暗中对李渐荣和李廷衣使些绊子并不是难事。
胆子再大些的,悄悄使些手段害死人也难说。
要是哪天高克礼来报告,说李才人失足坠入太液池淹死了,在这个没监控的时代,要是主使者再灭了口,李晔除了无能愤怒,还能做什么?
只要有人肯组织,大明宫那么大,暗地里弄死一个才人太简单了。
一方面是为了让后宫安稳,一方面也是因为李晔现在的大权并不稳固,许多事还得看宰相们的脸色,目前很多脏活儿还得外戚、宦官、酷吏去做。
高克礼将李廷衣带到了淑妃处,说是陛下吩咐娘娘监督李廷衣功课,听到这话,再看到高克礼不满的神色,何芳莺知道事情不对劲,高克礼走后就把何宁叫过来询问。
一开始何宁什么都不肯说,逼急了才原原本本交代出来。
“啪!”
淑妃勃然大怒,一记耳光甩到何宁脸上。
“混账东西,你想害死何家吗?”
何宁被打了个趔趄,左脸变得通红,登时浮现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侄女不敢,侄女知罪了,今晚就走。”
何宁也不争辩,起身就要走人。
淑妃拉住她问道:“你往哪里走?”
“去岐州,杀宋文通。”
“为何?”
“如此国贼,宁痛恨至于切齿,但求手刃以报大唐。”
“你以为你是聂隐娘?”
何宁抬头道:“战国策云,士怒则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昔专诸刺王僚,今何宁刺文通,男子可为,女流未尝不能,那么今日是也,姑姑勿要再劝。”
说罢拱手一拜,抓剑就走。
淑妃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
收拾一番,何宁遂就行,终已不顾,唯一人一剑一马一斗笠而已。
白雪茫茫,背影逐渐风雪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