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策杀杨守寻响应,吴长真也跟着跪地接旨,如此事情就顺利了。
李忠国振臂一呼,万余天威军顿时响起了一片的怒吼声:“杀贼!杀贼!杀贼!”
南军诸卫见自家将军跪了,又听见天威军如此声势,顿时也跟着振刀响应,数万将士发出的怒吼声直冲云霄,神策军两股战战,杨守虎面如土色。
在这个流行以下克上的时代,底层士兵也不是傻子,关键时刻该跟谁,心里都清楚。
在杨复恭当权的这一两年,京师腐败横行,对除神策军以外的非嫡系兵马大搞区别对待,南衙诸卫连军饷都领不足,要不是宰相们管着户部,勉强能扣出些钱来,非得饿死不可。
现在让他们为了于己毫无恩惠的杨复恭去跟皇帝对着干,这不是放屁吗?
随着刘间等南军将领率部奉旨响应,神策军士气彻底崩溃。
杨守明见此情景,心中思衬道:“天威军本就不好相与,如今南军也跟着响应,看这情形,这场仗必败无疑,等会儿再打起来,就不好脱身了,眼下保命要紧,还是一走了之来得自在!”
如是一想,杨守明悄然翻身下马,冲入茫茫黑夜,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见上头将军都跑了,神策军不少小头目也起了心思,趁黑赶紧摸了上去,一刻钟不到,神策军居然逃走了一千多名士兵,只要有的选,不必跟天威军拼个你死我活,这种找死又找骂的事,谁爱他妈干谁干去!
李忠国死也没想到转机会来得这么快,当下正了正衣冠,打开密诏快速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中书门下,致理兴化,必在推诚,忘已济人,不吝改过,朕奉大行皇帝遗命入奉宗佻,嗣守丕构,君临万方,为天地万物之主也。”
“不念率德,诚莫追于既往,永言思咎,实乃期有复于将来,昭昭昏暗,以示道州军民。”
“惟我太祖,迈德庇人,拯生灵于涂炭,惟我太宗,文治武功开天,重熙积庆,宗庙至今,及朕视朝,礼崩乐坏,外有诸道攻杀,四海沸腾,内有家奴杨复恭乘衅,肆逆滔天,敢行凌逼辱主悖逆无伦之事,赏罚政明不由朕主,哀乐喜怒不得朕意。”
“杨氏复恭者,本忠贞启圣定国功臣,今禁中妄杀宫人,外朝动辄斥臣,爪牙党羽充斥京畿朝野,其罪九庙震惊,上辱历代祖宗,下负各道庶黎军民,何以至此!”
“帝者主也,数有九,五居中央,在其之巅,号令万方,惟朕独尊,惟朕至高。杨复恭欺君罔上,操纵朝野,上凌君主,下威百官,其罪天人共愤,神鬼憎恨。”
“即诏李忠国领天威军、刘崇望领南衙军,并行拿贼捉生,敢有对抗,皆以同党论处。”
“其杨守亮、杨守贞、杨守虎、杨守定、孙化朝、杨守明、王武俊、李正及分管将士等人,如能弃暗投明,一切并与洗涤,各复军位,待之如初,仍即遣使,明旨宣谕。”
“幕府佐官张浩、陈同人等,虽与贼复恭连坐,然路远未必同谋,人集未必同心,朕方推以至诚,务欲宏贷,如能效顺,亦与宽恕。”
“杨复恭所言所行,获罪祖宗,朕不敢赦,亦不能忍,必以杀之,敢有助之为伸冤者,一并夷灭三族处置,受杨复恭胁从文武官吏百姓,遭迫凶威,苟能自新,予以宽恕。”
“天明之前,如能去逆效顺,及散归本军者,并从赦例原免,一切不问,应先有痕累禁锢,及反逆缘坐,承前恩赦所不该者,并宜洗雪。”
“百密必有一疏,朕所言未尽者,委中书门下司类例件奏朕,敢以赦前事相言告者,以其罪罪之,亡命坊市,挟藏军器,一日不首,复罪如初。”
“诏之如此,布告遐迩,使忠国以闻知诸军,见之如朕亲临,钦此。”
李忠国每念一段,杨守虎等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诏书宣读完毕,杨守定与杨守明相视一眼,齐齐放下兵器,一扑通跪在地上,叩首表示归顺。
双方打到现在,父亲都没有露面,很有可能已经被杀害了。
外宅郎君垮台在即,不如趁机投效天子,反正诏中说了:“如能弃暗投明,一切并与洗涤,各复军位,待之如初,仍即遣使。”
杨守定和杨守明一跪,二人本部五千余将士也纷纷跪地。
杨守虎等人带进城的兵马有二万八,与天威军火拼一场后,还剩两万左右,杨守定和杨守明一降,兵马就只剩一万五,一万多神策军士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天威军至少还有一万,算是增援而来的南军,总数肯定不低于两万,光是天威军就够咱们喝一壶了,如今又来了南军,这还怎么打?
杨守虎双眼骤然大张,持矛呼喝道:“此乃矫诏也,诸军将士随我杀出长安!”
一声呼喝,响应者居然只有千余人,大多数士兵都是无动于衷,杨守虎又惊又怒,调头率千余人朝城门逃去,孙化朝、杨守礼等将领犹豫一阵,选择跟了上去。
“冥顽不灵!”
刘间翻身上马,挥手喝道:“全军冲杀杨守虎,斩杨守虎首级者,赏百金!”
南军与天威军铺天盖地追杀上去,当看到刘间与李忠国带着火海一般的大军追来时,杨守礼等人淡定不再,整个人已然在马背上哆嗦起来。
最终有八千神策军士兵随杨守虎等人撤离,由于长安城门宽度有限,这么多人一时半会儿难以出城,于是杨守虎命杨守礼等人自行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