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槐荫诅咒钻入人偶的躯体,一个有些刺耳的心跳声顿时在安静的房间里搏动起来,那不像是新生儿的胎动,反而像是正在奏响的战鼓鼓点。
博诺瓦仍旧不断的向着人偶躯体中注入生命力,但人偶的畸变却已经不知不觉中停滞下来,因为所有的生命力,都已经开始朝着它的腹部开始汇聚。
看戏的克莱恩忽然察觉到一种心悸的感觉,他拉高视野,灰雾之上的真实视角之下,一缕无形的力量仿佛从天穹降下。
“这是源自月亮的力量?原始月亮吗?怪不得会选择朔月来举行仪式。”克莱恩心中暗暗分析,右手却已经捏住了幕布,准备随时出手加码。
不过很显然,以堕落母神对现实的侵蚀程度,还远不足以直接穿透源堡构筑的壁障,那股虚幻的力量在灰雾障壁外徘徊了片刻,便自行消散无踪,甚至连一点碰撞都没能发生。
克莱恩不敢大意,绷紧精神戒备着可能再次出现的侵蚀,而斯诺却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危机一般,对着托尔兹纳道:
“这种诅咒我就搞到了这么一份,而且我也不打算冒险去那鬼地方再给你搞来,时机你自己抓好啊!”
说罢,他袖子一挥,袖里乾坤的领域将房间覆盖,配合博诺瓦知识导师那一定程度修改物理规律的能力,对这个房间进行了微调。
托尔兹纳在高强度的忒修斯之舟下暂时稳定了人性,他没有开口,只是用那色泽驳杂的绷带下透出的双眸注视着人偶的腹部,一种微妙的联系,在两者之间构筑起来。
这个能力斯诺并不陌生,正是从“木偶”就开始具备的“诅咒之源”,这本来是作为诅咒,反伤的能力,此刻却为两者构筑了一条生命的锁链,而正是在锁链链接的同时,托尔兹纳爆发出了他作为天使之王应有的威势。
忽然爆发的力量让小人身上色泽混杂的绷带怦然鼓起,在一股强大吸引力的作用下,人偶腹中的一股力量被直接汲取出来,这让小人身上那绿中透红的色泽加深了几分,甚至直接将原本锈红色的部分直接吞噬,而随着这个过程,十字架上小人的双眼也黯淡下去。
斯诺没有丝毫犹豫,袖里乾坤直接卡死了一切灵性的传递,随着一个个封印被丢在十字架上,染着红、绿、黑……等等色泽的十字架被一封淡金色的光膜所包裹,就仿佛是渐变色的什锦混合糖果外镀上了一层透明的糖衣一般。
斯诺将十字架小心收起,这才有心情去关注那人偶。
此时如同战鼓般的搏动声已经渐渐减弱,淡淡的心跳声配合着令人不快,却能够忍耐的诅咒,缓缓的在人偶的腹中不断涨缩。
博诺瓦注入生命力的行为仍旧没有停下,但人偶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干瘪。
实际上,这人偶并非使用血肉之类具有“干瘪”可能性的材质制作,但此时此刻,它却仿佛正在被抽干水分的尸体一般,不断的木乃伊化。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左右,那人偶终于已经变得仿佛干柴一般,而高高隆起的,几乎已经有半人高的腹部却如同一枚卵囊,随着诅咒的力量不断的收缩与膨胀。
终于,伴随着一声仿佛血肉绽裂的声音,陶土制造的人偶腹部如同血肉一般破开,一个仿佛剥去皮肤的诡异手臂从中伸出,仿佛超古代纪元异形电影中的破胸画面一般,撕开了人偶的腹部。
那从人偶腹部爬出的东西仿佛一个幼童,但那沾满了恶意、诅咒与污染的血淋淋的身躯,却不会让任何人感受到孩童应有的可爱。
或者说,此时若是有半神以下的非凡者看到这幅场景,所遭遇的下场必然是当场失控。
这幼童体型的怪物缓缓站直身躯,一条条淡黄色的绷带仿佛凭空凝聚,它们松垮垮的缠绕在祂的身躯之上,并一点点的变得紧绷。
随着那绷带染上点点血污与锈迹,污染、恶意与诅咒也随之消失,而那包裹着绷带的木乃伊幼童,也真正化作了一个人类幼童该有的形象。
“辛苦了。”看上去仿佛一个七八岁稚童的托尔兹纳微微躬身,然后表情略微有些古怪的看向罗塞尔,然后用充满童趣的嗓音道:
“父亲,我需要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