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虞红裳的赤雷神辇,李轩三人在朝会结束之后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已抵达宣府镇的上空。
李轩没有做任何耽搁,直接与少傅于杰一起闯入到宣府镇的总兵府内。
前军左都督朱国能则是遁往了另一个方向,去联络他在宣府镇的旧部。
朝廷已经授予他‘镇朔大将军’一职,由此拥有了‘总督宣大兵马’,统辖宣府与大同两镇之军的名义。
不过这一次实际主持作战的,还是汾阳郡王李轩。朝廷只是仰赖其力,将宣府重镇重新置于管控之下。
当李轩抵达宣府总兵府的时候,发现宣府总兵方瑛正在一座凉亭之内自斟自饮。
此人大约三十岁许年纪,面容方正威严,气势则沉稳如山,雄烈似虎。
他望见李轩与少傅于杰到来时,那双虎目中现出了些许讶色,就又平复如初,面无异色的起身一礼:“末将方瑛,见过汾阳郡王,见过于少傅!”
李轩走入亭中,直接拿了一个还未开封的酒坛拍开,然后嘿的一笑:“五十年的‘竹叶青’,总兵大人倒是好闲情,蒙兀人大兵犯境之刻,还有闲心在这里喝酒赏花?”
方瑛听了之后则先是自哂,然后神色傲然道:“宣府二十余万兵马形胜,都在末将胸腹之间。以末将的安排,脱脱不花三日之内,绝难越过沙岭与宁远站堡一线。
而末将自料朝廷这一两日之内,一定会遣人来替代末将出镇宣府。”
方瑛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将手中的印信,放在身前的石桌上:“方某自度如今不过一介闲人,后院小酌有何不可?”
“你还心有怨气。”李轩一声冷笑:“我问你,监国长公主命你领军勤王,为何按兵不动?”
方瑛神色坦然道:“末将一不知京城之变的根底;二不能辨识公主之命的真假;三来入掌宣府不过一月时间,未得军心;四则瓦剌大汗也先虽败于牛家堡,可脱脱不花的鞑靼部实力未损,屡有异动,故而末将不敢轻动。”
李轩却摇着头,语含讥刺:“除此之外怕还是有别的心思吧,你认为戾皇帝赢定了。你领兵勤王,只会令形势更加复杂,导致大晋内乱,影响你复仇麓川?”
方瑛之父在数十年前战死麓川,这位南方名将也一直都以复仇为念。
方瑛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神色惶恐的一拜:“末将岂敢有这等大逆不道之念?”
可此时他心内的波澜却久久无法平息,李轩正说出了他心中最隐秘的想法。
京城那场宫变的前夕,国舅孙继宗也曾经联系过他。
方瑛虽然没参与,可他料定正统帝的胜算高达九成。
结果却大出方瑛的意料,他一没料到李轩能在一日之内击破述律平七十万妖魔大军,二没料到李轩能够在夤夜回师后,又于潮白河大破梁亨,连续取得两场辉煌大胜,直接逆转了京城的局面。
这也让他方瑛,落入到极端窘迫尴尬的境地。
“是吗?”李轩语声悠然:“大逆不道之念可能没有,目无君父这个罪名,怕是没冤枉了你。”
他随后不等浑身冷汗淋漓的方瑛回话,就目光冷冽的问:“我让你现在就前往万全左右卫与保安左右卫,夺取这四卫的兵权,你能否办到?”
大晋的卫指挥使司,一般都是三到六千人左右。可李轩所说的这四个卫都是大编制的卫所,总兵力达四万九千人,其中有骑军一万,且掌握着众多坚固的堡垒。
方瑛闻言一愣,心想这位居然还敢用他?
他没有迟疑,双手抱拳道:“万全左右卫与保安左右卫的军心都在朝廷,四卫将官对蒙兀入寇坐视不理,是大失人心之举。末将只要过去了,弹指间便可夺其军权!”
李轩微一颔首,然后一拂袖,就直接在石桌上印出了一副宣府一带的山河地形地图。
“夺占这四卫兵马之后,我要你一面起兵威胁蒙兀人的侧后,一面聚集四卫骑军,直捣此地。”
李轩在地图上点了点:“长城之外,清水河畔!万全四卫对蒙兀入寇坐视不理,使得脱脱不花势如破竹,可这位大汗由此也将他的破绽,暴露在我们的眼前。根据绣衣卫的信报,蒙兀人充作军粮的三百多万头羊,都俱在此地。
我要你以明日午时为期,兵进此地。放心,这次除了你辖下一万骑军,我还会让怀来副总兵范广统率一万五千骑从龙门关堡出长城,杀向清水河畔,与你遥相呼应。”
“且慢!”坐在对面的少傅于杰微微扬眉:“为何要贸然出击?朱总兵经营的防线非常稳固,方总兵的用兵也很妥当,我们在宣府一线坚守没问题。”
“问题是我们钱粮不足,没有时间,也不能坐视蒙兀人在宣府掳掠。”
李轩神色自若的看着于杰:“只有速破脱脱不花,朝廷才能专注于内务。”
他说的‘内务’,自然是指沂王,襄王与宁王。
少傅于杰还是不以为然:“你如果想要断他们的粮草,怕是太想当然了。脱脱不花以七万骑看守清水河沿线,这可不算是破绽。只以万全四卫的骑军,还有范广的那一万五千骑,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