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冥界内,正中城门大开,冥界的威严与巍峨从城门宣泄出来,一身白衣的水淸负手站立在城门之外,他感觉到来自外界的熟悉的注视、王者的威严,视线穿过黑暗,他克制住伸手的欲望,用视线迎接。
视线描绘着他的面庞,王者的威仪在对他审视,然后这威仪穿过他的身体,似乎只有一点点犹豫,他没有回头,甚至表情都没有一点点的变化,视线落在城池外的魂魄身上。
墨黑的世界里,只有他一袭白衣醒目,神情怜悯,眼若星眸,与城池一样散发着威仪,魂魄们匍匐在地,叩拜着,祈求着,他的视线只在它们身上怜悯地停留了一瞬,就再一次投向遥远的黑暗。
她来了,只有她能来,他也终于可以站在与她一起的高度。慢慢地,他回过头,看着往生壁上越发繁盛的彼岸花,视线笼罩整个冥城。
冥旗猎猎,发出对王者的呼唤,破天塔顶乌光出现,水淸的目光随着望过去,这一天他等待了很久,从没有犹豫。
可忽然,悲伤从破天塔处弥漫过来,瞬间就击中了他的心房,心仿佛被利刃穿透,他的手忍不住抚在心脏的位置。
王者的威仪潮水般消退,带着浓浓的悲哀远离,水淸的手慢慢放下来,在破天塔上乌光炸裂的同时,缓缓走入城门。
绕过影壁,他端坐在第一座大殿宝座之上,凝视面前的黑暗,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水淸只是安然地等待着,直到冥城上空的乌光忽然断开,他的眼睛才一亮,一挥手,眼前的黑暗忽然泛起黑色的涟漪,涟漪之中,是一张挂满了泪痕的面庞。
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充盈着泪水,哀伤,满是绝望,而留给她的,却是背影、决绝。
水淸的手慢慢抬起来,好像要抚摸这涟漪中的泪眼,可终于,他只是颓然放下。
“轰隆隆!”破天塔轰然倒塌,冥城的两个侧门大开,叩拜的魂魄们无声地站立起来,沉默地涌入城门,往生壁上流光闪烁,刑罚者依次而出。
水淸的目光留恋地最后望一眼张潇晗,涟漪消失,他站了起来,站立在大殿的正中央。
神界,数位神修风驰电掣般向光罩处飞去,在光罩处纷纷放慢速度,唯有一个神修面色从容,毫不犹豫穿过了光罩,没入到光罩中心的霞光中,流光闪烁,他的身影被牵扯着,拉长着,忽然化作了点点灵光,融入到霞光中。
冥城之外的死地同一刻出现了一个特别的魂魄,他或许根本不能用魂魄称呼,因为他一袭白衣,脸上神光流淌,但不是魂魄,又怎么能出现在冥界呢?
他漫步在黑色的死地内,从容不迫,一条条死气缠绕过来,他径直穿过,任凭死气将他的衣衫、面庞染黑,他脚步不急不迫,却也速度极快,漫长的道路对他来说仿佛须臾就走到了尽头。
冥城正中的大门为他而开,他理所当然地走了进去,熟练地绕过影壁,仿佛这里曾千百次来过一般。
在影壁之后的甬道他站住了,隔着大殿的正门,两个水淸遥遥相对,他就是他,他也是他,是他召唤着他而来,只为了神魂被解救的曾经,毫不犹豫。
大殿之外的水淸慢慢走过来,凝视着另外一个自己,分不清谁是本体,谁是分身,不论是本体还是分身,他们也都是同一个人,都不会忘记自己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