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摄魂符与紫气同时向对面飞去,二者竟然同时穿过了对方。
张潇晗平静地望着紫气袭来,这是她曾经掌握的最强大的攻击力量,可八千年来,她不曾动用过一次紫气,即便在自己的神识之内,她也不会动用。
火红的太阳真火浮现在体表,接着是无色灵火,她静静地望着心魔,透过燃烧着扑过来的紫火。
心魔同样静静地望过来,她已经祭出了紫色虚影,面对摄魂符,一步不能退缩。
即便张潇晗的本体在识海之内可以躲避,可以后退,面对心魔,张潇晗也不想后退一步,多少年了,她已经记不住多少年了,唯一还记得的就是她已经习惯了绝不后退。
紫火燃烧着扑过来,太阳真火迎上去,刹那间火焰燃烧起来,太阳真火瞬间被熄灭,接着是五行无色灵火。
张潇晗淡然地望着心魔,淡然地看着紫火席卷全身,淡然地看着摄魂符没入到心魔体内。
她的眼前蒙上了紫光,眼睛里全是紫色火焰在跳动,她没有低头,就已经看到衣衫卷起的火舌,分不清是肉体还是神魂在燃烧,痛楚袭来那一刻,她忽然想到了峒箫,想到了岩壁上那一幕。
她静静地望着心魔,望着心魔睁大的眼睛,望着心魔的身体在摄魂符下分解……然后,她看到了孤零零的紫色虚影。
她的眼里只有紫色虚影,只有紫火燃烧的火焰,识海内璀璨的星空在烈焰下黯然失色,那株并不是很高大的小树正在缓缓枯萎。
五色灵云正在向飞剑内钻过来,飞剑汇聚灵力向中心的透明飞仙蔓延过去,五行透明飞剑忽然明亮起来,纯净的五行灵力涌入到张潇晗体内。
紫色烈焰之中,张潇晗第二次深处手臂,食指清点,点点灵光从烈焰中释放出来,又一张摄魂符在虚空中形成。
摄魂符飞向紫色虚影,烈焰中的张潇晗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虚影的眼神中出现略微的犹豫,摄魂符已经没入到她的身体内。
灵力潮水般涌入,在经脉内疯狂运行着,神识小树还在继续枯萎着,识海正在逐渐暗淡。
虚影的脸上忽然露出痛苦的神色来,她好像记起了什么,挣扎着不愿意想起来,却又在摄魂符的作用下不得不想起来,她的神情从痛苦中逐渐转为愤怒,她凝视着张潇晗,突然迈开了步伐,向张潇晗走过来。
水潭之上,五色灵云不断没入到飞剑内,包围住张潇晗,她的神态安详而平和,就好像正在修炼,可谁也不会想到,识海之内,她的灵魂正在被紫焰灼烧着,识海都仿佛要坍塌,神识小树已经完全枯萎了。
张潇晗勉强还仰着头,注视着一步步走来的虚影,脑海里是岩壁上同样烈焰焚身的身躯,耳畔好像听到了不甘痛苦的嚎叫。
命中注定的吗?她得到了岩画内的传承,也将得到岩画上的命运?
是灵魂灼烧的痛苦,她都已经熟悉了,曾经她发过誓不会再尝试这样的痛苦,可是在强者在天意面前,这样的誓言多么可笑。
她的神智似乎模糊些,视线却还是很清晰,看到虚影向她走来,离得近了,看得更清晰了。
相貌依稀是自己的,但绝对不是她,原来凰姬是要与她同化到一起的吗?
她再抬起手来,用仅存的神智,再一次勾勒出摄魂符来,离得那么近,最后一笔好像直接刻画到虚影的身上,看着虚影再一次露出挣扎来,张潇晗笑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的手沉沉地落下去,视线终于模糊起来,痛楚好像渐渐远去了,闭上的双眼,没有看到虚影挣扎着化作灵光消失。
识海内,那些看不懂的字符缓缓飘出来,失去了神识控制,它们排列得好像很不整齐,漫无目的般在识海飘荡着,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它们实际上还遵循着一定的规律。
识海已经黯淡得几乎没有半分光润了,只有张潇晗虚弱陷入沉睡的神魂还在被紫火燃烧着,这些字符也好像被这紫火吸引着,慢慢飘荡过去,在接近张潇晗神魂的时候,第一个字忽然脱离了排列,没入到张潇晗的身体内。
虚弱得接近透明的身体好像被补充了能量,这个字符慢慢在神魂中消失,张潇晗微微动了下,疼痛袭来,差一点让她再迷失在痛苦中。
又一个字符没入到神魂内,张潇晗渐渐清醒了,她迷茫地左右看看,身体还在被紫火燃烧着,一长串字符围绕着她的神魂旋转着。
痛苦经历得多了,也就不是那么难捱了,张潇晗很快就明白了识海的变化,明白正是这些她未曾参透的字符在补充她的神魂。
她伸出手去,轻轻接触到下一个字符,字符轻易就没入到她的神魂内,她的身体再凝实了些。
她没有理睬燃烧的紫火,就好像紫火名不存在般,神魂不断壮大着,又被紫火不断灼烧着,就好像整个神魂正在承受着锻炼,而在这一次次壮大与煅烧的过程中,她的心智越发强韧起来。
随着神魂的恢复,识海的星光也渐渐出现,枯萎的神识小树也在慢慢茁壮起来,唯有不变的是燃烧的紫火,和张潇晗越来越凝实的神魂,越来越坚定的目光。
痛,已经是痛到了极致,但正因为痛到了极致,所以才有可以将内心里所有隐藏的一切情绪全都释放出去,才可以将所有的心魔都逼出来,打败她战胜她。
她到底惧怕什么?不是死,她永远不会惧怕死亡,她怕的是如峒箫一样被燃烧,怕的是在燃烧中屈服。
而如今,最可怕的事情她已经尝试过了,经历过了,那么,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