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晗笑着没有言语,就静静地坐着。
广平和边海的眼里便露出赞意:“年纪轻轻,却不骄不躁。”
三百余岁还年纪轻轻不骄不躁,这个赞扬张潇晗听着只觉得有趣,却不得不开口:“两位前辈过奖了。”
广平摇摇头:“怎么是过奖了呢,三百余岁,这么年轻,正是充满活力的年龄,这个年龄,就是九域家族世子,也往往只有化神期修为,张道友是飞升修士,就有如此莫大机缘,说来这个禁制,对这里的其他修士是噩梦,对张道友你来说,何尝不是机缘啊。”
张潇晗沉默了一会,轻轻点点头,若是没有易厚明,她定会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
“人老了,本来对离开这里也就没有指望了,有时候想想,就这么和一好友谈谈天,下下棋,距离尘世远远的,在幻象的世界里也不错,没有指望,也就不去希望,心就会淡下来,也就不觉得这里难过了。”
广平的声音很是平和,可是其中却终有一丝颤动,仿佛他本来已经如止水的心颤动了。
张潇晗还是沉默着,平静地望着广平。
“我们老了……”广平轻轻叹息一声。
“晚辈也不想在这里老此终生。”张潇晗淡淡道。
“我们也不想。”广平点点头:“尤其不想借其他修士的手,受他们的制约。”
话一出口,小亭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一些,广平和边海的眼神也凌厉起来,望着张潇晗,不觉有两道气场张扬,张潇晗的发丝微微飘起,身边好像激流暗涌。
张潇晗安然坐着,还是凝视着广平的双眸:“没有谁愿意受到别人的制约,也没有谁愿意无偿地帮助他人,不过是平等交换而已。”
“张道友希望我们拿什么交换呢?”
风好像大了些,不仅是发丝轻扬,还有裙摆也微微飘起,广平的声音仿佛从耳边在一点点往脑海里钻。
“拿拿得起的交换。”张潇晗不为所动,神态还是那么平和。
“若我们只想得到而不想交换呢?”广平逼迫了一句,同时带给张潇晗的,还有一种简直无法喘息的威压。
张潇晗轻笑了一下,“两位前辈该知道,晚辈虽然年纪轻,只有三百余岁,用俗世的话来说,前辈吃过的盐要比我吃过的饭多,走过的桥也要比我走过的路长,不过,晚辈好歹也是飞升修士,飞升修士的一年,完全可以当九域修士的十年过,所以,以晚辈的经历,算作三千余岁也未尝不可。”
“当然,不敢与两位前辈的阅历相比,只是,晚辈的机缘一向就厚泽,就如被仇敌追入到这禁制内,还能遇到两位前辈照拂。”
张潇晗含笑缓缓而言,完全不考虑加于身上的威压与危险,这份气度首先就令广平和边海另眼相看了。
威压稍稍减弱,边海的声音传来:“张道友何来的自信?”
张潇晗的视线这才缓缓移到边海面上:“难得如此机会,二位前辈不会冒险的。”
广平和边海沉吟了片刻,威压再消退了一些,是的,难得有此机会,他们是不愿意冒险的,可是,被禁锢得久了的人,又怎么会放弃可能的希望呢?
“至少在离开之前,二位前辈不会冒险的。”张潇晗的话有如魔音一样响在耳畔,说出了他们心里正在想的事情。
广平和边海的面色刹那间微变,威压不觉加强,一瞬间,张潇晗的感觉就如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一样,两大大乘中期修士的威压,将她团团包住,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湮没了她一样。
张潇晗只是平和地注视着边海,就如她刚刚那样注视着广平一样,双目清纯深邃。
“但不止是张道友你才有破开禁制的可能。”广平的声音再次钻进张潇晗的耳朵里。
“但只有我才值得信任。”张潇晗似乎不假思索:“也只有我敢进入到你们的禁止内。”
威压忽然消退,就如初春和煦的春风替代了严寒的冰冷一样,张潇晗的面色还是清淡淡的:“也只有我敢这样与二位前辈讨价还价。”
最后这句和舒缓的春风一起划过凉亭。
从进来喝了一口灵茶之后,张潇晗就几乎一动不动,先是与广平对视,然后是边海,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专注的那人,也只有被她注视的那人,才感觉到她眼神里的压力,一个小小的合体初期修士专注的眼神,竟然让他们的心里生出退意。
他们就算出手,也得不到她脑海里的东西。
只这一份气度与隐含的力量,差距就明显的表示出来。
“你需要什么?”广平终于说道。
“晚辈年纪轻轻就进阶到合体期,在修炼的过程中一直是懵懵懂懂的,全凭机缘二字,难得有机会与两位大乘期前辈坐在一起聊天喝茶,想恳请二位前辈的提点。”张潇晗诚恳地说道。
广平和边海俱是一愣,广平不由道:“你不是要易厚明的元婴?”
话一出口就微微后悔,可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张潇晗正色道:“易厚明的元婴,是我带屈道友他们离开的条件,与二位前辈,晚辈怎么敢以如此条件亵渎。”
广平和边海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探究,他们不自觉地都点点头,面向张潇晗的时候,神情就正式了,仿佛不拿张潇晗当做晚辈,全都一拱手:“张道友神思坦荡,我二人小人了。”
张潇晗还了一礼:“前辈谨慎,也是晚辈该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