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晗轻轻笑了一下：“在下对茶道并无研究——还要感谢沐道友昨日的解围。”

沐熙然笑笑，摇摇头，伸手请张潇晗坐下，视线在她肩上的小松鼠停留了一瞬，然后拿出一套茶具来，一边给灵水加热一边道：“是张道友的机缘。”

沐家的修士都是炼丹师的，只是品阶不同，对控火一道掌握得极为熟练，沐熙然掌心灵火在茶壶上一转，眼看着灵水便翻出细小的气泡，这煮茶的茶水便是要似开非开之际，茶水才冲泡的入味。

茶的清香慢慢弥漫在房间内，有一种让人迷醉的感觉，沐熙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端起茶杯，徐徐吹了一下，看着杯中的一片茶叶轻飘飘翻了身，缓缓没入水底。

“沐家药堂之外，神识不断，沐家内城东西南北四座城门，也都有人留守，昨晚有四位炼虚期前辈留下话，想要与张道友见一面。”

张潇晗端端正正地坐着，没有言语，等待着。

“药堂可以接收任何修士前来学习，但并没有规定，只要拿出来仙石的修士药堂就要无条件收下，若是张道友处在我这个位置，会如何去做？”沐熙然终于抬起眼睛，望着张潇晗道。

“那要看沐家的目的了。”张潇晗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不假思索道：“任何规矩，都离不开利益二字，沐家是凌霄城世家，想要怎么做，怕是昨日就已经决定了。”

沐熙然的眼神中微微显露出诧异：“那张道友可否给我一个坚持的理由？”

张潇晗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有些利益是一时的，有些是永久的，一时的，可以在短期内就看到成果，但岂不知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沐熙然捧着茶杯已经要送到唇边了，听闻这话动作一顿，昨日拍卖场上一幕幕忽然从眼前流过，不论是四千万仙石收入囊中，还是极品仙石的出现，都没有改变过她淡然的神情，只有这只小松鼠才让她失色过那么一刻。

还有与沐随风所说的话，没有哪个飞升修士看的这么透彻的，即便是看得透彻了，也没有人有她这样的机缘、魄力。

可仅仅是机缘吗？昨夜他也得到了张潇晗飞升以来的所有的讯息，一个飞升修士，飞升十多天之后就走进荒域，半年之后带着收获回来，只是机缘吗？

他想到了她拿出来的那些凶兽身上的材料，除了小浣熊的毛皮，全都只有一部分，与她在一起的三名飞升修士一直没有再出现，她也没有拿出来另外的凶兽材料，这么久了，那个什么诸葛一杀没有回到水域，肯定是葬身荒域了。

她却能独善其身，真的是机缘？

他慢慢饮了一口茶，掩饰下瞬间的失态，才道：“杀鸡取卵，毕竟得到了卵，竭泽而渔，毕竟得到了鱼，你难道能确定，这只生蛋的鸡不会反咬一口，那座丰美的湖不会被人夺去？”

“所以这个世界才会有心魔誓言，才会有灵魂契约。”张潇晗轻叹道：“人心是最善变的，只能以契约的形式来维系，甚至连契约都可以反悔的。”

到这里，张潇晗反而平静了，就如沐熙然所说的，没有任何规定，沐家必须接受任何一个付费的学员，若是她无法给出沐家足够的理由，沐家完全可以将她拒之门外。

在沐家药园，沐家不会动手，在沐家内城，沐家同样可以不出手，但是不要忘了，内城还有一个硕大的比武台，沐家完全可以在比武台上堂堂正正地出手。

沐家只知道她修神初期的修为，只知道她在荒域半年之久，沐家完全有把握得到她所有的一切，不要忘记，仙士与修士之间还有一条巨大的鸿沟，仙士从来就没有把飞升修士当做同一类人，他们需要的是飞升修士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