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吧,”董昭坐在那里动也不动,“说不得一会儿还有事。”
屋子里重新静下来,常大老爷摸不透这世子爷的心性,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在儿子身上,儿子却忽然也不说话了,只是坐在世子爷身边,也端起茶来。
不过才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常大老爷就满色苍白地逃出来。
常大太太正等在月亮门,看到大老爷脸色难看,低声问,“世子爷为的什么事?”
常大老爷摇头,“没说,只是坐着喝茶。”
什么也不说,却等在那里,分明是要看杨蟠的事如何了结。
“亦宁呢?亦宁可去了?”
常大老爷颌首,“亦宁也说不上话,”屋子里的气氛很奇怪,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常大老爷想到杨茉,“杨氏和御医怎么说?”
常大太太提起帕子掩住鼻子,“杨氏在查看杨蟠的尸体。”
常大老爷眼睛瞪的如同铜铃,“那个女人疯了不成?这时候敢自己送上门,又去查看尸体……”哪个十几岁的女眷有这样的胆子。
“会不会看出什么?”常大老爷皱起眉头。
“您放心,”常大太太轻声,“有童御医在呢,童御医眼‘看着’杨少爷咽气。”
常大老爷笑起来,“童御医答应要这样说?”请御医来之前杨蟠分明已经断气,可如果太医院院使这样说,谁又会怀疑。
常大太太点头,“妾身没有安排,都是童御医自己要这样说的。”
没想到会这样顺利,都是乔家从中帮忙,常大老爷得意起来,“我早就说要靠上乔家这棵大树,现在你可看到了好处?”
常大太太不可置否,“老爷在这里盯着,我还要回去后院安排。”
夫妻两个说完话各自分开。
……
常家的后院里,童御医目瞪口呆地看着杨大小姐检查杨少爷的尸身。想着妙龄少女在翻看杨少爷的眼睑,他就一阵的恶心。
身娇体贵的大小姐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一个臭郎中,他的女儿都宁愿嫁给家事不如童家的穷举人,妻以夫为贵,能嫁给常五爷就该感谢祖宗八代积德,杨大小姐却搬出了常家,真是病的不轻。
童御医从心底默默地骂了一句。
杨茉却毫不知情地仍旧仔细检查着杨蟠。
“妈妈说杨少爷昨晚开始病的急了?那时候请的是哪位郎中来看脉?”
全妈妈目光一动,“昨晚杨少爷只是喊着疼,家中常来的郎中来看了看,仍嘱咐按方服药,是今儿一早才更重起来。”
“可有发热?”
全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侧头去看童御医。
童御医摇头,全妈妈立即道:“没,没有。”
杨茉直起腰,转头看向全妈妈,“你说病的急了,是从何看出?”
全妈妈眼珠翻向左边,似是在思考,“少爷觉得喘不过气来,脸色……”说着又去看了杨蟠一眼,“就像现在这样,我这才去禀告大太太。”
全妈妈是将昨日杨蟠发病时的症状说出来,旨在将杨蟠的死怪在她头上,杨茉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杨蟠不是因病死的,恐怕是被常家害死。
如果是手术导致感染,杨蟠会先发烧,如果是肺上伤口血流不止,杨蟠应该咳血、呕血,床单不会这样干净,如果是胰腺炎致死,胰腺自体消化是十分痛苦的过程,杨蟠应该面目狰狞,可杨蟠嘴唇青紫,嘴角有泡沫状分泌物,眼结膜出血,脸上呈现的是窒息死亡的面容。
杨茉厉眼看向全妈妈,全妈妈有些心虚,不由地垂下眼睛,“童御医来的时候也瞧见了,我们……都不知晓怎么才好。”
怪不得达官显贵杀人,不过赔几个钱了事,她忘了还有童御医给常家撑腰。
“童大人来的时候,杨少爷果然还没有死?”
听到质疑的声音,童御医胸口忽然燃起一把火,从前让着杨大小姐是看在常家的面子上,现在……杨氏不过一个民女,岂能和他这样说话,童御医板起脸来,“杨氏,本官正要问你,昨日给杨少爷治病,用的是什么方子?可有依据?若是没有,将病患致死,你可是触犯了大周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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