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黑牛觉得不值得,甚至怀疑张献忠有什么目的。
“张大帅约俺见面,俺来了,有什么话说吧。”
“你们是从何而来?”
黑牛摇头说道:“俺也不知道。”
张献忠有些吃惊,但也没有追问,而是继续问道:“为何要投靠官府?”
“俺也不知道。”
张献忠有些恼怒,“老弟是拿我找乐?”
“大帅到底要问什么,俺只是个营长,大事无从与闻。”
听了黑牛的话,张献忠有些失落,旋即问道:“贵军的兵器从何而来?”
黑牛不耐烦地说道:“俺们自己造的。张大帅,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俺先说吧,只要你们不进犯河南,别的俺们都不管!”
“好,一言为定!”
黑牛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对了。贵军的家眷也可以还给你们。”
“当真?”张献忠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自然不会骗你。还有这满地尸首,等我军退走后,你们也可以收取。”
张献忠低声说了个谢字,又高声问道:“贵军究竟要干什么?”
“想让你往西走!”
“往西走?”张献忠大惑不解。
黑牛不耐烦说道:“对,就是往西走。”
“为什么?”
“俺也不知道。”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张献忠最后说道:“今天命倾移,贵军军主若有意,老张愿助他一臂之力,以报今日之恩。”
黑牛回马说道:“张大帅可再派人到天峡山来商议移交家眷。”
黑牛带着军队退回到弥陀镇,派人报告王端。
天峡山谷内停满了运粮的四轮马车,运载来八千人、四千匹战马的半月口粮,约计39万份,78万斤。再加上杂役和运粮兵的口粮,足足用了600辆马车来拉。
王端看到这么多马车,头疼不已。从乌龙集到天峡山只有五百多里,这还是短途行军,而且沿途贼兵已经扫除干净,就这样还走了十天才送过来!
当黑牛的信使到来,王端更是头疼了。张献忠现在的兵力已不足一万,还要不要继续追着他打?
“传令黑牛,暂时在弥陀镇驻守,先不急着收兵。咱们可以不打张献忠,但必须联合刘良佐、黄得功两部,继续削弱张献忠的势力,等打得他不足五千人再收手!”
信使又说道:“与张献忠一战,我部损失战马两百匹,战兵伤亡近百人。请会主再派战马、士兵给牛堂主。”
王端半是自言自语说道:“艹,这这就损失了两百匹马,出一趟远门,战马损失都超过五百匹了,唉。好吧,好吧,战马、士兵随粮草一起过去。”
王端又对后勤说道:“把粮食都搬进山寨,然后拉着工匠、工匠的家眷回去吧。”
王忠来问:“寺庙里的那些女人?”
“一块送回去,先让公会找地方安置,然后安排工作。”
却说张献忠退走,还没来得及过河,又遭到黄得功的突然打击,一下子又损失了一千多人。
渡过河后,张献忠进入了湖广境内,却突然遇到一队官骑,为首的将领身后高举着一杆大旗,上书一个“金”字!
来人是左良玉的部将金声恒,原是盗贼出身,号“一斗粟”,后投降左良玉,成为左良玉门下的副总兵之一。只是左良玉自朱仙镇之战后,一直在襄阳养锐,金声桓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侯恂起复为督师,本就是崇祯看中他与左良玉的关系,寄希望他能用私恩来“道德绑架”左良玉,使左良玉出兵讨贼。
侯恂起复后,疾驰到黄河北岸柳园,传令左良玉带兵前来汇合,一起救援开封。
左良玉借口推诿,又害怕别人说他忘恩负义,就派了金声桓前去应付。
金声桓带了三千步骑出发,却不北上。他原计划是走信阳,去和汝宁的杨文岳汇合,然后再穿过归亳,寻机渡河北上。
后来听说光州被革左五营占据,金声桓就南下到麻城,想沿江而下,走运河过去。
他有心避战,就不坐船,而是走陆路。一路走,一路强征粮草妇女,一路上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到了黄梅。正要进入直隶,忽见对岸逃过了一群流贼,看旗号当是张献忠,就想先看看情况再说。
张献忠暗道一声倒霉,急忙列阵迎敌!
金声桓见大西营兵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模样,哈哈笑道:“俺老金今天要立功了,这么大一个便宜送上门,不捡白不捡!快派人渡河去通知直隶兵,给他来个左右夹击!”
金声桓的朗朗笑声感染了属下,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痛打落水狗!
西营兵列阵已毕,张献忠又见官军只有三千人,而且有的马兵还驮着妇女,心中的恐慌烟消云散,轻蔑笑道:“一群土鸡瓦狗,随我冲上去!”
张献忠带着亲卫先行一步,李定国、孙可望等将领带着马队一拥而上。
张其龙在后阵防备黄得功,以步兵沿着河岸布防。
黄得功已经发现对岸有官军,就派人向上下游探察,寻找渡口。
那金声桓也非浪得虚名,见张献忠两千多骑兵杀来,马上下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