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刻,王端觉得自己像一个拿着大把筹码坐在赌桌前,却因为小输了一次,不敢再下注了。而土贼是一个老赌徒,没有多少筹码,每一次都敢全押上去!
王端噌地站起身来,双眼冒着火光,“让战船去追,打不出好成绩就不要回来了!”
王自知又提议步兵渡河去进攻水寨,王端攥紧双手说道:“嗯,我亲自指挥步兵攻寨,你去追击土贼。”
刚得片刻休息的士兵又被叫了起来,王端让八艘战船在河上首尾相连,搭起一座船桥,让士兵渡河。
也许是心境通达了,王端脸上再没有稚气,有条不紊地下令,让士兵在他马前排成阵列线,火炮在后,马队分散开,一起向水寨走去。
行进中的士兵全都闭口不言,有节奏的迈步前进,一直走到壕沟前面。
斥候回报,水寨土城台上已经没有贼兵了。又有斥候从湖边侦察回来,报告说土贼已经上船走了,船后面还拖着木筏。
王端直接向各都使下令,让他们进攻。士兵照例填平壕沟,直接推倒栅栏,为火炮扫清障碍。火炮只射击一次,就将砸倒十几丈宽的土墙,挑选出的先锋都率先入城。
吃一堑长一智,王端没有马上入城,他等在水寨外面而是带着亲卫来到湖边,又让士兵去查看有没有土贼或贼船,省得又有人点燃火药后逃走。
王端远远看到本军的战船进入沣湖,利用微弱的北风,升起船帆,追击土贼去了。
进寨的士兵将犄角旮旯都检查了,确认没有暗埋火药,王端这才让大队士兵进驻水寨,他本人则退回到东岸去了。
等那一千军队拉着辎重到来,王端和宁方正、太监韩九唯商议。
韩九唯谄媚本色,对王端恭贺道:“大帅抬抬手就灭了这群宵小之徒,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宁方正是读书人,好歹还要点脸,但也不甘人后,“大帅亲冒矢石,为民除害,下官钦佩至极。”
王端皮笑道:“二位大人过奖了,全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我可不敢居功。下面说说怎么解决县城南边的土贼吧。马上就要中秋节了,北风也刮起了了,总不能让兄弟们在荒野喝西北风吧?”
两人对视一眼,宁方正自告奋勇道:“下官愿意去县城见见县侯。嗯……只是霍丘小县,县城内也容不下这么多人……”
“这两座水寨还能住下三千人。”
宁方正领会了,王端是要让五千人马入城,他不能不怀疑王端的意图,心中已有计策。
出了中军营房,宁方正对韩九唯低声说道:“如今水贼南逃,县城南边的土贼也走了,快派人去通知方知州、王公公。”
韩九唯低声回道:“这次他们不好再找理由不过来了。俺看王端是用心杀贼的,他本部还在亳州,应该不会占住霍丘不走吧?”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水寨外面,宁方正正色道:“下官是乡试举人,天子门生。公公是中官贵人,皇上的私人,那王端是什么出身?说好听了是地方义士,说不好听了,是……”
黑牛醒了,正默默流泪,王端去看他,黑牛对王端说道:“俺做个梦,梦里有个女人说是俺娘,可是俺丝毫记不起来俺娘长什么模样。”
听了黑牛的话,王端感到害怕。
小白变了,黑牛也变了,难道冥冥中有什么神灵在摆布这些纸人?
这一万多个纸人是王端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了这些纸人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王端也跟着落泪,悲声说道:“我也记不清母亲的模样了,真是不孝啊!”
“会主,卑职该死,惹得会主也伤心了。”
听了他的话,王端反倒不伤心了。
“你安心休息吧,”王端轻声安慰黑牛,“如果你想念母亲,就应该养好身子,回去后生个孩子传宗接代。你过好了,父母在天上也能安心享乐了!”
黑牛心怀感激地点点头。王端出了病房,快步走出水寨,骑马在外面转了一圈,怎么也驱不散心中的疑虑。他是真怕黑牛等纸人为了寻觅过去而疯掉!这时候他觉得小白的变化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那小子没去追问自己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