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王端在外奔波,家中秀珠也没闲着。原来是水寨内陆长富妻子邀了公会官吏的妻女到他家作客。刘爱娘不愿出门,秀珠虽然只有妾室名分,但还是大着胆子去了。
“都是谁家去了?”王端一面给大姐儿夹菜,一面问道。
“叶老师的两个女儿、管培生、朱守新的妻子,还有新来的程先生的妻子和两个女儿。”
王端想起花园中的一幕,但也不好意思直问,“程芳的两个女儿?”
“嗯,大的都十八了还没有定亲事,心事重重的,小女儿非常活泼。”
王端低头吃饭,心里想道,自己真是贪得无厌,已经有两个女人了,还惦记别人家未成年少女。
“程夫人带着女儿来,就是想给女儿找婆家,但寨中也没有合适的。”秀珠给王端加了个鸡腿,“除了夫君!”
“呃……”王端闻到一股子酸味。
“陆夫人还想给你说门亲事哩!”
“胡闹,”王端将碗重重放在桌子上,“胡闹!”
刘爱娘让林婆子将大姐儿带去玩耍,“夫君也该早日娶亲,承继宗祧。”
王端听了,无地自容,“我有你们就足够了。”
“夫君还是早日娶亲为好,后宅早日定下来。大丈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且夫君年纪也大了,不能再拖了。”
哪有小妾上赶着为男人找老婆的?
“你俩在我心里跟妻子一样,我这里没有妻妾之分。”
刘爱娘不搭理他,转而对秀珠说:“妹妹,明儿你再去陆家,让陆夫人探探程家的口风。”
“别……”
王端话还没有说完,有黑仆来报,耿六走了没半天,又带着人马逃回来了,说有重要军情禀报。
王端急忙去了公厅,刘爱娘和秀珠继续说话。
耿六灰头土脸地对王端说道:“会主,俺们在亳州南十里处碰到流贼了!”
“哪里没有流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土贼、流贼,见天听到,王端耳朵都长茧子了。
“这次不一样,俺杀散了流贼,抓了舌头,一问是闯贼一只虎李过的人马!”
“李过?”王端想起来了,“不是李自成的侄子吗?”
“正是。原来是怎的?原来是李自成、罗汝才、袁时中三支人马自杞县发兵北上,攻打开封。约定袁时中为前锋,不想袁时中转走东进,跑归德来了。李自成派了一只虎李过来追,在虞城大破小袁营,袁时中只带了七千骑兵南逃。李过追到亳州,袁时中又跑到阚疃去了。这李过便围住亳州,穿穴埋设火药,炸塌了城墙,攻入了亳州城。”
众人听了一惊,亳州距离水寨不过半日路程,难保闯贼不会杀来。
叶明申忙问道:“李自成……李过有多少兵马?”
“俺和王自名将军带了马兵到亳州近郊查看,与贼骑厮杀了一通,没能靠近城墙,但据俘虏说,李过带了五千马兵来追,又收降小袁营,凑了九千马兵南来。”
王自名出身王端的纸人家丁,被允许自取的名字,同时和王学用、王怀学、王怀仁、王崇义、王自知五人一起被提拔为准营长。
程芳献策,“贼人主力去攻打开封,小李贼应该不会久留亳州。贼人回去有两条路走,一是走归德,一是走涡河鹿邑。走涡河则过四通镇,就会和我军相遇。”
此军情紧急之时,外面忽然传来骂声,一会儿工夫,孔塞被两个昆仑兵搀扶了进来。
看到孔塞衣裳被撕的破烂,王端忙问是怎么回事。
“嘿嘿,”一个昆仑兵奸笑,“孔堂主被人捉奸在床了。”
孔塞叫屈,“老子一人来到这里,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自己谈了一个,谁知道她有男人!”
原来纸人也有X需求,王端皱着眉头想了想,看来以后还得给他们找媳妇哩!
考虑到李过刚刚攻下亳州,怎么也会抄掠几天,便决定先派斥候,密切监视亳州贼人动向,其他人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调兵遣将。
王端将管培生和孔塞留下,让管培生明天查问那女人到底有没有丈夫,再看看怎么把这事压下来,千万别坏了保安军的声誉。
“再管不住就去了你的祸根!”
孔塞小声嘀咕,“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王端回到家,将孔塞偷人的事说给刘爱娘听。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端哥儿也该明白,不仅是孔塞堂主,牛将军、小白等人年纪也不小了,家中的铃铛、薛氏姐妹也该考虑发配了。”
“发配?”
“打发出去配人,”爱娘白了他一眼,真不敢相信他是富贵人家少爷,似乎什么也不懂,“寻常人家的奴婢、小厮,到了年纪都要婚配的。奴婢如果没有被男主收房,就要放出去。一般是让女子占一排,男子占一排,让男仆挑女仆,带回家去做妻子。生下来的孩子还是家奴。”
“这样太残酷了吧?”王端睁大了眼。
刘氏更加怀疑王端的来历了。
“我难道没有事说过婚姻自由吗?”王端想了想,“看来还是要搞个相亲会,让男女自由选择。”
爱娘见王端有意,就说道:“那黑牛也是咱家奴仆,如今做了堂主,是不是为他选个妻子?内院的铃铛、薛氏姐妹都长得标致,也不亏了他。”
王端本来还想从薛氏姐妹中选两个留下,做个双胞胎研究。只是最近心情淡了,既然爱娘说了,王端只好同意。
第二天一早,水寨全面戒严,但农活不能耽误,收罗寨中的耕牛、骡马,又出军民500,继续开荒,其余的人马全部出动。
王一龙带右营驻守四通镇,黑牛带中营驻守在新建好的北堡,不间断派出人马向亳州方向打探消息。
公厅内,王端还在思考和李闯开战的得失,他更倾向于避免冲突。
程芳也是此心,“可先派使者说和,不行就以打促和。”
王端喊来耿六,如果李过走涡河,就以他为使者。王端本以为耿六会推辞,没想到耿六一拍胸脯接下了。
五月天里,将二十多斤重瓦楞甲披在身上,片刻间王端就出了一身汗,但他没有退缩。借助搀扶上马,提了新枪,他始终把枪口向上竖着,害怕米涅弹会掉出来。
“在马鞍上设计一个枪套,”王端对孔塞说道,“两天内必须解决,做事不能再拖延了,必须下军令状!”
“是。”孔塞看到王端凶狠的眼神,心肝颤抖,从来没想到会主有这么狠辣的一面。
士兵们开始在土堡百步外挖掘土壕,并制作陷马坑。
孔塞禀报说,现在工兵铲严重不足,归因于没有工匠。
不扩张不行啊,王端心道,这时候最好不要和李自成发生冲突。
他们奔驰到三里外,王端练习在奔跑中放铳,并学着在马上装填子弹。直到枪膛发热,不能再装填子弹,几人才驱马回去。
路上孔塞继续抱怨道:“现在纸壳弹不足一万,根本就不够用。”
王端突然觉得非常气愤,“这些事不该是你来解决吗,天天在我跟前抱怨什么?”
“原料不足……”
“工匠不足,原料不足,这个不足,那个不足,我是委任你当不足堂主的吗?”
回到北堡公房内,王端反复思考,发觉造成今天被动局面的原因似乎不是自己造成的,而是总堂的责任。叶明申总理十堂一司,应该由他来解决问题。看来叶明申不适合担任这个职务,毕竟是个没有治理经验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