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子坐船来到曹庄,在自己大儿子家见到了耿六,收了耿六的两个金元宝,答应帮王端牵线,又将王化元要南下避祸的消息告诉了他,耿六下午就把消息传递给了王端。
一连三日,终于将三千五百石粮食拉回阎王谷。王端派去鹿邑县城查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说贼兵久攻不下,退回开封去了。王端稍稍放心了一些,准备迎接三七到来。
林婆子看望儿子回来,见刘爱娘在屋子里给女儿做衣服。
“听说老东西要南下,姑娘要不要跟着?”
“这由得了我,怕是要背井离乡了。”
刘爱娘放下针线,亲自把门插上,又回里间,在床上坐下,低头不语。
林婆子见她关门,知道她也不愿意南下,就劝说道:“就怕离了这里,没人再认识那老东西!所谓人言可畏,如果这点约束都没有了,便是无法无天了,老东西要做那恶事,谁还能拦着他?”
听到这话,刘爱娘流下泪来,泣道:“哎,都怪我命苦,也害了嬷嬷。只是可怜大姐儿,我如果死了,她可怎么活?”
“姑娘可别走傻路,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不是。--
今天那王公子……”
“嬷嬷也这样看我?”
“可不是这话。姑娘,这都到了何等时候了!”林婆子也是急了,她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儿女,跟着老东西南下。又不愿看着亲手带大的刘爱娘一人南下,走到床边,抱住低泣的刘爱娘劝慰,“死不能死,总要想一条活路。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大姐儿。那禽兽不肯放过你,又如何肯放过大姐儿!”
“人活一张脸,”刘爱娘压抑着痛苦,说道“现在至少不受人背后指指点点,虽然家里边不是个东西,至少走到街上也不至于难堪。如果改嫁,少不了当面被人指点,若在所遇非人,岂不是内外煎熬,得不偿失?”
“姑娘啊,你是身在局中。咱们这里,下乡妇人改嫁本属平常,谁个乱说?也就是高门大户规矩多,会被人议论人。现在高门大户都被流贼扫荡干净了,也不用再在乎他们。”
“往日里,你爹娘不愿意你改嫁,现在二老都不在了,谁还好拦着你?一旦随着老东西南下,即使不被生吞活剥了,也得被发卖去做奴婢,若他发了狠心,把你卖进窑子里也说不定啊!”
林婆子又低声劝她:“何况现在寨子内外就议论个不休,没少在背后诋毁你。何必受着平白无故的指摘,一定要抓住机会脱了樊笼!”
“我本该要死的人,就因为生的一张白面皮,凭白惹出这些事来。若不是为了大姐儿,我便投井死了,我是万不肯随老东西南下的!只是老东西如何肯撒手?”
“明日且让老身试探那王公子,如果他肯伸手搭救,何不找个外宅养着,也不入他府邸。只要肯为了大姐儿舍下面子,弄些积蓄,就算他是个薄情寡义的,再剃度出家也不迟。”
“这话如何问得出口,让那老东西知道了,当下就要被打死!”
“姑娘放心,这事我悄悄去说。实不瞒你,那王公子已经派人对我说了,要姑娘暂且忍耐,他埋伏兵马,在南下的路上把咱们救出来。”
刘爱娘惊的下巴都掉了,没好气道:“嬷嬷也把我卖了?”
“好姑娘,我是疼你还来不及,如何肯害你。若存了一点不良心思,立时被阎王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