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她得势我们自然讨好她,她失势难道还要我们围着她转不成?我们自然要去讨好别的得势的人,此乃世之长情,想来门绪兰那么聪慧的人,也是懂得这个道理,就算你我不这样做,她也必然这样想,既然如此,你我何必遮掩?”宜兰甩着手帕转了个圈,回头笑道。
舒兰只笑不语。
“不过,真没想到,今天史小侯爷会送我们回来,这要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艳羡我们……”宜兰摇着帕子笑道。
话音才落,就见身旁的舒兰神色一怔,带着几分习惯性的谦卑低下头。
“姐姐…..”
换了一件靛蓝月白交领衫的门绪兰,摇着绣着玉兰花的小团扇慢慢悠悠的从一旁的穿廊下走出来。
“你方才说什么?”门绪兰面上带着几分淡笑,一步三摇的走了几步,一手扶住了一旁盛开的夹竹桃树,“史小侯爷送你们回来的?”
宜兰刚要说话,被舒兰伸手拉了下。
“是,顺路…..”舒兰低眉顺眼的说道。
门绪兰扑哧一声笑了,摇着扇子瞧了眼前这个两个妹子几眼,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以前没注意,现在披上这身好衣裳,倒也有模有样。
这有什么稀奇,曾经有一次,他也曾送过自己……也许今日,也正是为了自己才……
门绪兰纤手叩了光光的树干眉间闪过一丝惆怅。
瞧着她失神的样子,宜兰咳了一声。
“妹妹可真是说笑,不过你是没出过门,能分清东南西北就不错了,我没指望你这半天就能将京城有名望人家的住宅房址弄清…….”门绪兰收正神色,带着几分倨傲,几分嘲笑的看向她们。
宜兰听了一脸不服气,才要张口又被舒兰拉了下。
“不是顺路吗?让姐姐笑了,我真是不知道,史小侯爷是我们的表舅,送一送也是……”舒兰带着几分怯怯说道。
话没说完,这边门绪兰更是笑了。
“表舅?我们?”门绪兰扶着树转个身,回头笑道,“喊了人家一声姐姐,倒觉得自己也变成凤凰了不成?真是可笑!我记得你们的表舅不是在丽春院做龟公么?”
“你!”宜兰和舒兰这一下都涨红了脸。
门家有两个姨娘,是从妓院抬回来的贱妾,偏这两个贱妾有了身子,虽说生的是女儿,也好过其他人肚子没动静的。
门绪兰笑着转身走了。
以为抬起这两个墙头草,就能打灭我的气焰?果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畜生大夫!
回到内室,洗漱,换了小衣,开始卸头面的秋叶红正对这镜子皱眉头。
早晚有一天,她的眉头就算不皱也会皱的!
“这写的都是什么意思?”秋叶红抖着桌子上几张纸问道。
两个婆子你看我我看你,笑嘻嘻的摇头道:“咱们不知道,反正门绪兰站在湖边念了,听到的几个公子都….都很生气的样子….”
“…..咽泪装欢…..”秋叶红抖了几下刷刷撕了,“真他娘的能装…..是打她了还是饿她了?说的我好像是白雪公主的后娘一般!给谁弄难看呢!”
几个婆子听她口出粗言,都忙低头不语。
门绪兰在宴席上借口抱病提前离席,却并没有立刻坐马车回家,而是一路走走停停,摘叶飞花看风观景,或发呆或信手吟诗。
门绪兰饱读诗书能出口成章小有才学,原本在京中子弟中就很有名气,再加上如今空降门家郡主事件,更成为满城焦点,见她出现一时间,跟随者甚众,不少人将她念的诗立刻抄了出来。
不到宴散,门家原本的天之骄女,骤然遭天妒红颜的事随着那几首诗词传遍了。
家生恶女,仗势欺人,只让绪兰小姐如同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这次第,怎一个惨字了得!这次等,怎让一众怜香惜玉的公子们忍心冷眼旁观。
一两天之后,灯红茶绿的欢场之地,开始传唱门绪兰的新诗。
“这等女儿,我这就前去求娶!解救她出此苦海!”一个年少风姿的公子拍着桌案大声说道。
坐在旁边斟酒的歌姬差点掉泪,大爷,真正在苦海的是她这等女儿啊!
“真是过分,绪兰小姐这么好的人,不就是因为一个庶女身份,前几天我母亲竟然还逼我去求娶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恶女呢!”另一个公子深有同感,将面前的酒杯瞧得叮咚响,“招赘啊,招赘啊!不就是一个公主封号,世人真是多凉薄啊!”
“我等男儿岂能为五斗米折腰?就让那恶女臭在家里,一辈子也嫁不出去!”更有人顿时振臂高呼。
三天之后,果真有解救美人的英雄上门了。
“谁?说来做什么的?”秋叶红将手里的一根骨头嗖的抛出去,又问了一遍。
多多狗吐着舌头就追了出去。
因为乍见春花受了惊吓,秋叶红躲在家里逗狗看牲畜,半步也不出门去。
如今门侍郎体贴女儿们,说孝心心领了,又说自己如今精神不济,免了女儿们的晨昏定省,秋叶红也就顺势把畜生诊所由前院挪到马厩那边。
一时间皆大欢喜相处甚安。
站在院门口,看着面相凶恶的多多狗嘎吱嘎吱的啃着白亮的骨头,两个外院的婆子吓得腿肚子转筋。
“来..来…向大….不对…二小姐向二小姐提亲的…..”婆子哆哆嗦嗦的说道。
向谁?
秋叶红从台阶上的锦垫上猛地站起来,卧在脚下的多多狗立刻跟着站起来,嗓子里发出低吼。
“礼部员外郎周家的二公子来向二小姐提亲。”婆子吓了一跳,忙一口气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