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猜测猛地浮上心头,他悚然一惊,随即极力压下惶惶心绪,淡淡回答:“知道了。”
翻身上马,他立刻驰往汴梁城外,再也顾不得潜龙堡…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
邺城,漢江渡。
夕阳剪影,红衣风华。顾柔发髻高束,软鞭缠腰,与谢酽并辔而行。
寥落无人的渡口,孤舟散在江水之沿,一座琉璃亭子轻巧地立在岸边。顾柔抬手指道:“我们去歇息一会儿吧。”
接连几日没日没夜地讨论武功,谢酽早已对她倾心信赖,满怀感激。将她当成自己的良师益友,虽不涉男女之情,却也极有风度地事事遵依。这时自然答应了,调马上前。
只见残阳如血,将琉璃小亭笼罩成迷离一片,朦胧中相接江水天际。
八角攒顶,画栋雕薨,琉璃纯净,折射出绚烂的光影。落日熔金,霞光铺陈,恰似将夕阳光晕攫取装饰,巧夺天工。这便是此地著名的噙光亭。
“残霞夕照风光好,花坞苹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顾柔轻声吟咏,提起裙角步上香阶。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谢酽却被美景灼痛,忆起从前的光景。
流年易折,盛情难再。唯有寥落的回忆,破碎的片段,明知绝路却只能一步步靠近的悲哀,他黯然垂首,眼前却递来一只酒杯。
顾柔目如温煦,低低劝道:“既然心里不痛快,何不一醉方休。至少今日,你可以忘却这一切。”
谢酽感动地接过酒杯,开始自斟自饮。果然,痛彻心扉的往事团成一团,失去了清晰的印象。他弃下酒杯,执起酒壶倾倒灌醉自己。
“呦,这不是谢大公子吗?”
身后一阵尖锐的笑声,谢酽动作一滞,却未做回应。然而,来人并未识相地离去,反而走进了亭子。
酒壶被人一按,正是昆仑四雄中的何少君。
“怎么,谢公子不认识我们了?故人在此巧遇,都不打个招呼吗?”
昆仑一派在谢家婚礼之事上最为放肆,元宵夜宴,更是首先出头挑事,结果反而被谢酽教训,大失颜面。后来又有偷偷潜入谢府,意图捉慕容褒因一事。尽管碍于情面道义,谢酽一再容忍,心中却实在烦恶。
他尽力压下满腔怒火,对顾柔道:“我们走。”
顾柔顺从地站起,却被班寅卯挡住:“原来这还有个小姐哪。谢公子真是艳福不浅啊,走到哪里都有美人相伴。”
“只是想不到情深似海的谢公子,才当了鳏夫不到一个月就忍耐不住了,原来也没有那么深情啊,哈哈。”赵金鹏也笑道。
“这位续弦夫人和慕容义的女儿长的还有点像,谢公子的口味还挺专一嘛。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啊?”
顾柔森冷的目光迎上几人:“我与谢公子萍水相逢,并非谢公子继室,还请几位慎言。”
那何少君却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坐在了中间的石凳上:“不是我说啊谢公子,慕容姑娘的教训还不够吗?她一脸哭丧像,一看就是不祥之人。你看,这不就克死了你的母亲,姐姐,弟弟,害得你家破人亡,怎么还找个差不多面相的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