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你恐怕就不知道了。”那之后嵇无风一直昏迷,的确不再知晓。
嵇盈风臻首回忆:“第二日就是五大派会战顾门的日子,姑父内力大损,丧生在顾云天之手。顾门忙着围剿淮水派,爹爹带我们逃走。可是你重伤初愈,受不了颠簸,爹爹只好封住了你的记忆,把你送到乡下渔家…谁知道几年后我们回迁寻你之时,那户人家已经搬走…”
“不要再说了…”
嵇无风再也禁受不住,大吼一声,气血翻腾,猛然喷出一口心头血,雪地上绽出一片鲜红。
然而,嵇盈风俯身寸步不让地凝视着他,继续说着:“堂姑,姑丈,表哥,梅大哥,鹤二哥…淮水派所有人…全死了…”
“这十几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那天我没有阻止你离家出走?为什么那晚…我眼睁睁看着爹爹扔下了姑姑他们?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嵇盈风泪光盈然,声音发颤。
“什么意思?什么叫扔下…”嵇无风敏感地觉出不对。
嵇盈风犹豫了片刻,知道这事极其隐秘,于爹爹声誉有损,埋在自己心间十几年也从未说出去过。
但愧疚潮水般压来,沉重到不能呼吸…
环顾四周没有外人,嵇盈风还是决然说道:“姑父死后,淮水派被顾门追杀…最后只剩我们,梅大哥和姑姑带着表哥向西域逃跑。到了函谷关,爹爹在一个晚上…偷偷携着嵇家的人改道离开…扔下了姑姑家的三个人…因为顾门目的在淮水派,后来便不怎么追我们了…但是,听说姑姑他们都…”
“不可能!爹爹不是这样的人!”嵇无风疯狂地大喊,心中却也明白,爹爹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能丢下,何况是堂妹一家…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嵇闻道不仅扔下淮水派自己逃命,还偷走了他们的包裹行囊。凭借那里面的只言片语和素日目睹,练成了绝世剑术。
只是他一直深恨,堂妹睡梦中仍紧紧抱着玄隐剑,他没能盗走,以致于定风波终未修成。
远处的谢家众人只看到,嵇无风跪倒在地,将脸埋在雪中,又哭又笑。嵇盈风一向温婉的目光变得血红,神情骇人,所有人都不敢再走近半步…
这日之后,众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出来,嵇无风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复从前活泼爱笑。
就算父亲过世的打击,也没使他沉沦太久。嵇盈风立在嵇无风的门口,心中有些后悔告诉了他这一切。
然而,转念之间,想到他已过弱冠之年,却还心无挂碍,只知玩乐,习武进境颇缓。若能因此激励他好好练功,为姑父一家报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三日之后,嵇无风第一次踏出房门,便去找了范行宜。自此夜以继日在林中练功,不眠不休,其勤奋让范行宜父女都以为他是中了邪。
然而,经此一宴,谢夫人却不再要孟梁为谢酝医治,也不再让岳织罗接触慕容褒因。又亲自调度更换了府中的侍卫下人,重置了巡查时辰。将所有宾客迁至东苑,发放令牌,详录出人。
谢夫人手段凌厉,几日之内就将谢府整肃一新。长恨阁真正成为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所在。众宾客虽心中有气,却也知入乡随俗,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