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谢广德闻言大喜,快步就走出厅堂,一众宾客也跟随谢广德的步伐走了出来。
是的,新娘子来了,没有热闹喜庆的鼓乐之声欢迎,没有乘坐八人喜轿,也没有披着红盖头盛装打扮。
相反,她披头散发,一袭红色的嫁衣也污漆不堪,由一个男人抱着进门来。
抱着她的正是谢傅,胸前的衣裳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好像刚刚从战场上厮杀回来。
刚才还慌忙喧哗的院子一下子安静起来,静得落针可闻,从来没有一次迎新娘子进门的时候的如此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谢傅的步伐而移动,心中均十分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待谢傅走到堂前,谢广德快步走了过去,心中虽震惊万分,却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问话的同时,一双老眼朝谢傅怀抱中的人儿看去。
顾仙庭的脸是埋向谢傅胸膛的,听到谢广德的声音,感受到她投射而来的目光,眼睛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
谢广德虽然看不见顾家千金的脸,瞥见她眼睫毛蹙了一下,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吓死人了,这模样差点让人感觉人没了。
谢傅道:“说不清楚。”
谢广德突然反应过来,凑近谢傅耳边低声道:“赶紧把人给放下,她可是你未来嫂子,成何体统。”
这简直太荒唐了,还未过门的嫂子,却被小叔子给抱在怀中,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一想到这次,谢广德心乱如麻,差点眼前一黑给晕过去。
顾仙庭听见谢广德的话,脱口而出:“我不!”
在落针可闻的背景下,这两个字响亮悦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在看到女儿一动不动被谢傅抱着回来,顾权的心头是忐忑的,待听见女儿出声,一腔担心瞬间化为怒火,气匆匆的走来。
女儿逃跑让谢家下不了台,他这个当父亲,面子也全丢尽了。
“为什么逃跑?”
顾权实在想不通,女儿为何临阵逃跑,这门亲事不是她渴求的吗?她不是满心欢喜吗?
顾仙庭扭头看了父亲一眼,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权气的一巴掌就扇了下去,一只手却用力的捉住他的手腕。
“顾叔,要打就打我吧。”
顾权一头雾水:“侄儿,什么意思?”
谢傅没有回头,朝堂前檐下望去,目光落在谢礼身上,大步走到谢礼跟前,强势的说道:“兄长,我要娶她!”
这话一出顿时炸开了锅,一众谢氏宾客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弟抢兄妻,这太荒唐了,而且发生在他谢氏一族,简直就是天大丑闻,把先贤尧卿公的名声都给败坏了,更让整个家族蒙羞。
都说谢傅出息了,就这么个出息法,干出此等罔顾人伦的事来。
现在想来,当初谢广德除去他的宗籍,是明智之举。
谢广德目瞪口呆,捶胸顿足啊的叫了一双,双手捂脸,真想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这整的哪出啊,他头都要炸了。
兄弟两人目光无声对视着。
傅在他面前,目光从来没有如此强势过,傅的眼神充满着——就算是你,绝不谦让。
甚至带着炽热的渴望渴求。
谢礼太了解这位堂弟了,从小到大,他绝不会跟自己争抢任何东西,就算自己有的,他没有,也绝不妒忌。
这一次他的眼神在说,我要!我要!
这让谢礼内心尤为震撼,脱口而出:“好!”
谢礼的回答,顿时又炸开了锅。
谢广德老躯一震,感觉有点挽救的机会,要不错打错着?
放下捂脸的双手朝谢礼轻轻望去,只见谢礼脸带微笑,眼里也没有半点怨恨,礼儿竟如此阔达。
谢广德远远低估了堂兄弟的感情了,而谢礼为人情恕理遣,唯在公道上寸步不让,例如在鹤情这件事上,让谢傅必须给澹台鹤情一个名分。
听到谢礼的回来,一众谢氏宾客纷纷朝谢礼投去赞许的目光,相比之下这谢傅简直不堪入目,耻与他同姓。
看见谢傅为她遭受这些鄙视的目光,顾仙庭很是心痛,想为谢傅据理力争,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知为何声音却是沙哑。
顾权懵完之后,浑身一震,这是峰回路转啊,他一直巴不得将女儿嫁给谢傅。
因为女儿不能嫁给谢傅,一直深以为憾,这门亲事,他也没有多高兴,有种随随便便嫁出去就是了,也不算太差。
这会却乐开了花,这小子真成为我女婿了。
若不是此情此景不好宣泄,他真的要哈哈大笑起来。
阔步走到谢傅跟前,虎目盯着谢傅,凛然问道:“谢傅,你想娶我女儿吗?”
谢广德一讶,安中兄不介意吗?
还是事到如今,不如将就?
谢傅看着顾权:“顾叔,我想娶令千金!”
“好!我便将女儿嫁给你!”
有顾权这个当父亲亲口应下,情况又大不相同,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谢广德觉得还是得问一问顾家千金的好,省的又闹出逃跑,或者以死相逼的事端来。
走近对着顾仙庭慈爱道:“闺女啊,你同意吗?”
顾仙庭头藏在谢傅怀着,点头嗯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