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傅很平静,亦毫不在意。
这让红衣少女感到诧异,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偷吃东西,以前的厨师没有一个似他这般淡定,
那些厨师的反应是大嚷大叫的破口大骂,在自己第二次偷吃之后,那些厨师会特意把食物给藏起来, 藏不住就改为盯守着。
红衣少女朝谢傅的侧脸望去,很白皙的一张脸,那面容散发着温和尔雅的气质来。
他低眉敛目的淡定平静有点像僧师,让红衣少女本能敬畏的同时,产生一点反感。
更僧师一样讨厌。
红衣少女念头刚起,谢傅却切了一盘水果,似无意的将盘子移动到红衣少女的跟前, 顺手将她面前的空盘子收了回去。
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 却流露出一种请吃的涵意。
更重要的是, 他这种不出声,并没有任何施舍的味道。
在厨师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厨师准备的食物偷吃,红衣少女并不是没做过,往往厨师会吓得大呼有鬼。
红衣少女想吓吓他,忽然又觉得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这样做没有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燕语的声音飘来:“谢傅。”
红衣少女骤然消失不见。
谢傅暗忖,好快的身法。
“谢傅,饭菜准备好了吗?”
燕语直接踏入厨房,先深深嗅了一口,然后才扫了厨房一番,有些不悦道:“你怎么什么都还没有准备。”
谢傅也不解释太多,笑道:“正要来准备。”
“小姐饿坏了,赶紧的, 可别让小姐等久了。”
谢傅扫了一下天色, 离天黑还有点距离,对着燕语道:“手伸出来。”
燕语疑惑的伸出一只手。
“两只手。”
燕语照做。
谢傅干脆伸出手捉住她的两只手,燕语立即轻呀一声,女子的手还是比较敏感的,特别是被男子触碰到。
谢傅却只是让她两只手并拢着作捧状,将一个盘子放在她的手上,嘴上淡道:“去玩吧。”
燕语看着自己盘子上这一堆支离散碎的小竹棍小竹片,疑惑道:“怎么玩?”
“你平时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平时没玩这个。”
“那你平时玩什么?”
“我像是那种很闲的人吗?”
“那你挺无趣的。”
燕语为之语顿,傲道:“你赶紧准备,别把小姐给饿坏了。”
燕语走出西边宅院立即加快步伐,盯着手中的一堆零零散散的木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却感觉应该很好玩的样子。
房间里的王婉之不时望去门口,一顿饭让她产生期待,却也是平生没有的事。
远远的就听见燕语的脚步声,王婉之心中竟是一喜,来了。
燕语来到跟前,却没有送来饭菜,而是端着一堆零散竹件。
王婉之问道:“什么东西?”
燕语将盘子捧到王婉之跟前,笑道:“我也不知道, 小姐你见多识广,你说说看哩。”
王婉之嫣然一笑:“又想考我。”
看着这些小木头带湿泛着淡淡浅白的汁,接过盘子,放在鼻间轻嗅一口,有一股淡淡的清新竹香味,至于其它味道却暂时闻不出来。
王婉之若有所思,在脑海里搜刮自己所读所识,一会之后嫣然一笑:“这应该是甜竹。”
燕语疑惑道:“什么甜竹?”
王婉之笑道:“甜竹也叫舔竹,一开始也就舔竹,叫着叫着就叫成甜竹了,甜竹听起来也比较文雅一点。”
燕语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王婉之道:“这是可以吃的东西。”
“可以吃的东西!”燕语一愣,看向那些小竹棍小竹片,这也太稀奇古怪了,这玩意能吃。
王婉之笑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出现饥荒,人无东西可食,有人发现这种竹子含在嘴里,有一种甘甜的奶香味,更让他们惊喜的是,他们发现将竹子削成条棍状,放入饿得哇哇大哭的婴儿口中,让婴儿吮着,婴儿就会止住哭泣。”
“饥荒过后,不少人都十分怀念这种滋味,他们会在甜竹上抹些蜂蜜,抹些饴糖,甚至放在肉汤里煮,增加些味道,用舔食的方式品尝的。”
燕语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小姐自然不会胡说八道。
王婉之笑道:“这种东西现在几乎已经被人遗忘了,像你我这种衣食无忧的人更不会看到这些东西,不过有一些地方还保留这种舔食甜竹传统。”
燕语道:“这东西能吃的饱吗?”
王婉之轻笑:“饱可以是身体上的饱,也可以是精神上的饱,越是饥饿的时候,越是细微的获得,越能得到精神上的满足。”
“我想他大概是想让我忆甘思甜,温故知足,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