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看了肃容的皇后一眼,才答道:“微臣不知。”
朱佑樘眼睛都瞪圆了,话说,他方才的语气虽然严厉,可但凡是有心人都知道,这是摆明了给柳乘风台阶下,可是偏偏这愣子不但不下,居然还顶撞到自己头上。
这个家伙……真是没治了。
朱佑樘心里摇头,索性就不管了,你既然不知罪,那就让皇后来收拾你吧,打好了主意,朱佑樘便又假意捧起一本资治通鉴来看。
“柳百户既然不知罪,那么本宫倒是想问问,寿宁侯犯了什么罪,何至于要被柳百户拿起来,至今还关押在百户所里。你勤于王事,这没有错,你缉拿乱党,这也是为朝廷办事,为大明尽忠,本宫无话可说,平时呢,本宫也待你不薄,可是你就这般来报效本宫的吗?本宫只有这么两个弟弟,他们性子是放浪了一些,可是你要把寿宁侯当乱党一样拿起来,却是什么道理?难道说寿宁侯也成了乱党?”
张皇后的话,有理有据,字字诛心,虽然语态平和,可是兴师问罪之心却很是明显。
她的聪明就在于,首先肯定柳乘风拿办乱党,并没有错误,甚至值得肯定。如此,则证明自己公私分明,也绝不是诟病柳乘风捉拿乱党。之后又是大打感情牌,说起平时自家对柳乘风的好处,让柳乘风生出羞愧之心,最后又说自己有这么点儿亲戚,你却是污蔑他们是乱党,这便是开始发难了。
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绝不会让人指摘,张皇后是个聪明的女人,只这一句话便能体会的到。
柳乘风道:“微臣想讲一个故事可以吗?”
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有闲情讲故事,张皇后不禁道:“故事就免了。”
柳乘风却是执拗的道:“既然皇后娘娘不想听故事,那么不妨听微臣讲一个寓言……”
“这家伙……”朱佑樘心里咒骂一句,不得不抬起头对张皇后道:“皇后,且听他怎么说。”
张皇后没有吱声了,脸色仍旧平淡如初,不喜不怒。
柳乘风叹了口气道:“这个故事,想必皇上和皇后都曾听说过,微臣要说的是,郑庄公与公子叔段的故事。”
其实根本不必柳乘风说,朱佑樘和张皇后都知道这个典故,故事讲的是郑庄公继位,公子叔段是郑庄公的同母弟,因为母后的怂恿,使他开始觊觎郑庄公的君位,面对这个情况,郑庄公非但没有制止他,反而一步步的纵容,最后让公子叔段见郑庄公一步步退让,得意忘形之下起兵谋反,郑庄公却早有准备,一举将叛军剿灭。
张皇后道:“这故事,本宫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乘风道:“娘娘既是寿宁侯至亲,若是当真疼爱寿宁侯,就不应该一味纵容庇护,否则只会效仿郑庄公,误了寿宁侯。当时微臣剿贼,有贼人入寿宁侯府,寿宁府非但不将反贼交出,反而责打微臣的部下。娘娘可知道,这些贼人是谁?那进入寿宁侯府的反贼又是谁?”
张皇后茫然摇头。
柳乘风道:“这些贼人,就是太祖皇帝屡次下诏禁止的明教,而那反贼,就是明教在京师的头目,此人伪善,打着道门的幌子在京畿活动,蒙蔽寿宁侯,若是微臣不及时制止,一旦寿宁侯继续受他蒙蔽,娘娘能保证寿宁侯不会被人教唆,而做出遗恨终身的事来吗?”
朱佑樘听到明教二字,才知道柳乘风这一次大动干戈的反贼就是明教,不由道:“都查实了吗?”
柳乘风正色道:“回陛下,都查实了,人证物证俱全,确实是明教余孽无疑。”
朱佑樘不由振奋起来,看了张皇后一眼,见张皇后还有话要说,便耐住心里的激动,等张皇后先把话说完。
张皇后听到明教二字,又见朱佑樘振奋之色,心里已明白了什么,便道:“就算是如此,他也只是一时被人蒙蔽,算不得什么大罪,你这般将他拿去卫所,大动干戈,岂不是太不给寿宁侯的脸面了?寿宁侯的脸面就是本宫的脸面,连这些你都不清楚?”
柳乘风道:“皇后娘娘,微臣只是想给寿宁侯一个教训,寿宁侯对大明,对陛下固然是忠心耿耿,可是经常与三教九流厮混在一起,迟早要惹出祸事,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微臣擅作主张,若是娘娘认为微臣做错了事,请娘娘责罚。”
这一句话,便堵住了张皇后的嘴,张皇后沉吟片刻,心里也是叹气,说来说去,也是自己的弟弟不争气,什么人不结交,偏偏结交这乱党,被人蒙骗。
随即,张皇后又不禁有些后怕起来,也好在这乱党被及时发觉,若是寿宁侯越陷越深,岂不是……
现在说起来,张皇后竟是觉得心思有些复杂,不知是该感谢这柳乘风,还是问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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