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梓童来了。”朱佑樘笑呵呵地握着笔,朝张皇后招招手道:“梓童来看看,朕的文章如何?与厚照的文章是不是彰显得宜?”
梓童,是皇帝对皇后的称呼,据说是因为汉朝美人卫子夫入宫,岁余不得见,涕泣请出。武帝则因夜梦“梓树”而幸卫子夫,从而得子,并立子夫为皇后。从此,皇后便称作梓童,即梓树下的美人之意。
张皇后呆了一下,先是看了看朱佑樘,接着目光落在柳乘风的身上,看了柳乘风,一时也难以接受他就是那个保护太子的壮士,这个人,一身飞鱼服,面庞清瘦,目光清澈而带有几分灵气,只能用俊秀来形容。
“他就是那个柳壮士?”张皇后心里狐疑地想,随即踱步到朱佑樘身前的桌案边上,这桌案上,一篇墨迹未干洋洋洒洒上千言的文章刚刚落成。
“陛下……这……”张皇后的语气便柔和得多,不过那个朵朵也探出脑袋来看,张皇后似乎觉得朵朵在外人面前的表现过于没规矩,便轻轻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朵朵立即咬着薄唇一副痛楚的模样,乖乖地把头缩回去。
“你先来看看这篇文章就明白了。”朱佑樘呵呵一笑,将此前朱厚照的文章给张皇后看。
张皇后一目十行地看过去,随即讶然道:“我家厚照长大了。”
朱厚照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母后,儿臣早已长大了。”
张皇后欣慰地看着他,见他安然无恙,也就安心下来。
朱佑樘笑呵呵地道:“厚照与上高王殴斗的事想必梓童已是知道了,他们之所以起争执,为的就是这文章,柳爱卿的意思是,要为厚照正名,所以要将这篇文章刊载到报纸里去,朕也以为这个办法不错,也好让天下人看看咱们天家的纲礼伦常、父慈子孝。不过太子既写了一篇这样的文章,朕也打算写上一篇,这文章的题目便是‘伦常’二字,与厚照的文章相互辉映。”
张皇后一听,立即明白了,自家的消息似乎有误,不由失笑道:“原来如此。”
朵朵咋舌道:“父皇这文章写得好。”
朱佑樘精神一振,道:“好在哪里?”
朵朵脸上嫣红,支支吾吾地道:“嗯……嗯……”一副一时答不上来的样子。
柳乘风这时候凑趣道:“陛下的文章看似平淡如水,可是维护纲礼之心,舔犊之情,尽皆跃然纸上,令人钦佩。”柳乘风心里却在想:“我能说个不好吗?说不准要掉脑袋的。”
朵朵看了柳乘风一眼,见他帮自己解了围,一时不知该感激,还是觉得这家伙另有所图。
朱佑樘却是哈哈一笑,眉飞色舞地道:“正是,正是,今日见了厚照的文章,朕算是明白了,文章未必要讲究用词,只要有感而发,情深意切,也能称为佳作。”
正心殿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显得有些闹哄哄的,朱厚照总算回过神来,叫人将文章收好,送到柳乘风的手里,正色道:“柳乘风……”
柳乘风连忙道:“臣在。”
朱佑樘道:“你殴打宁王父子,罪无可恕,却也情有可原,今日的事,足见你的忠心,朕甚是宽慰,再者,你调教太子有功,朕此前答应过你,要重重赏赐,今日你来说说,你要什么赏赐?”
柳乘风深吸一口气,却觉得有些为难了。按道理来说,你皇帝说给什么赏赐就给什么就是,你若是要给他官升三级,或者是赏个几百上千两黄金,也够他柳乘风生受了。可是现在反倒来问柳乘风,倒是让柳乘风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若说请皇上给个北镇府司指挥使当当,这是痴人说梦,一个萝卜一个坑,论资排辈也没你的份,就是索要一个千户,也似乎觉得有点儿恬不知耻了一些。可是要钱,似乎又太市侩,反正不管要什么,似乎都不妥当。
柳乘风深吸了口气,心里想:“到底要什么呢?要求既不能太过分,又要能恰到好处,而且还不能太市侩、太现实,显得自己太重名利。有了……”
柳乘风有了主意,随即正色道:“陛下当真肯给吗?”
朱佑樘哂然一笑,道:“你不说,朕如何知道能不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