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书院。
崇山之巅。
李崇文与孟川并肩矗立,二人将杭州城风貌一览无余。
后者开口问道:“这么大张旗鼓的请我入书院,不会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吧?”
前者摇头笑道:“不至于,老夫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难道还要花心思对付你一个小辈不成?”
孟川向着天际茫茫处伸了一个懒腰,正色道:“杭州城不愧是大魏朝名城,真是好风景。”
一身儒雅气十足的李崇文也不顾地面灰尘,直接盘腿坐下,“难道你只看到了杭州的风景?”
“还有什么?”孟川好奇道。
“三教鼎立。”
李崇文淡淡道。
如果说,孟川最近这段时间,所见到的人当中,谁更具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泰山天柱宫的张真人算一个,眼前的李崇文也算一个。
诸葛静远则多了一些烟火气。
神仙气略显差些。
换句话说,诸葛静远比他们都要接地气。
“三教鼎立?”孟川不解。
李崇文指向西湖旁边,缓缓说道:“灵隐寺,寺庙中有个老和尚,叫法慧,此人正处于四品明慧境巅峰。正是由于此人存在,使杭州境内,人人礼佛;
南屏山上,有座福星观,观主通玄道人,凭借一己之力,耗费百年之功,将那座山改造成杭州府最大的洞天福地,至此与武当山真武观分庭抗礼。
反观老夫这崇文书院,看似在天下文人眼中名气极大,其实这些年来,每况愈下...你可知,这是什么原因?”
孟川摇头道:“晚辈初来乍到,哪知什么原因?”
“无需自称晚辈,若是老夫还在学宫的话,你应该要唤老夫一声师兄。”
顿了顿,他拂袖一挥,却见整座杭州城上空,文运通天!
“灵隐寺,可以吸纳满城人香火之气;福星观,可借天地之力反哺己身。
说到底,他们都是在绝后来修士之路。可是我不能这样做,老夫若将满城文运,尽入崇文书院,那我李崇文,将成为千古罪人。
我非但不能这样做,还要终身待在这书院之中,凭己身镇压一城文运不失,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杭州城文人,在近几年,出进士最多,风流最盛。
不过万事有利有弊,这文运盛了,天下文人,也便多了不少难以启齿的癖好。”
李崇文苦笑着摇头。
孟川瞬间对他生出几分钦佩之意,“或许杭州城阳气不足,并非是书院之责,与文运也并无关联。”
“希望是吧。”
李崇文点入正题,“姜天涯在我之后,将成为崇文书院的山长,请你来书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让你原谅他将你行踪泄露的过失,他这十年,乃是最重要的十年,不能一直待在书院中闭门造车。”
“若是将他放出书院,来找我的麻烦,怎么办?”孟川道。
李崇文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他本来就没有与你为敌的念头,实际上,以他这种性子,除了与人不共戴天的血仇之外,基本是不会与任何人为敌的。”
“他什么性子?”孟川好奇道。
“谨慎,他的谨慎,有时连我都看不明白,甚至已经达到了一种苟且的程度。”
孟川很难相信,这句话是出自姜天涯的师父李崇文的口中。
近乎苟且的谨慎?
怪不得那日不向我动手。
“学宫下的命令,我说原谅他,他就能走出崇文书院了?”孟川问道。
“学宫是因你而下的命令,若能得到你的原谅,他自然可以走出书院。”李崇文平淡道。
“这事不急。”
孟川也盘腿坐下。
李崇文笑道:“自然不急,老夫既然答应你要使你琴道登堂入室,就会说到做到。”
顿了顿,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功法秘籍,道:“其实这琴道与剑道,有相同之处,全是凭借一股子纯粹杀念,以达到致胜的地步。
可是儒修本就不擅杀伐,如何将这种纯粹无比的杀念显化出来,达到无坚不摧的境地,是你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孟川接过那本功法,皱眉道:“千里肃杀曲?”
李崇文点了点头,“百里肃杀曲,只是基础功法,而且千里肃杀曲,才算是我崇文书院真正不传之秘。”
“先谢了,等我钻研完这本琴谱,您便开始教我?”孟川问道。
像李崇文这种,抛去个人私利,只为使满城文人皆能找到出路的当世大儒,是值得尊敬的。
自古以来,人们对于一个文人真正的技能要求,无外乎四字‘琴棋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