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闻言一怔,道:“小店当下没几个客人,客官何须拼桌?坐得也不舒畅。”那乞丐道:“楼上可有一位苏客人,近来每日到你这儿小酌?”掌柜道:“正是,客官认得他么?”那乞丐哈哈笑道:“我正要寻这位大老官!”当即大步迈上楼去,见一中年文士孤零零坐在二楼边角,正自凭窗独饮。
那乞丐嘿嘿一笑,径直走上前去,大剌剌地在那人对面坐了,道:“姓文的,你果然福大命大,这许多炸药居然炸你不死,兀自在这儿喝酒!”那儒士眼皮也不抬一下,仍只顾自斟自饮,淡淡地道:“尊驾是甚么人?”
那乞丐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数日不见,怎么连老朋友也不识了?”那儒士道:“我在丐帮虽有几位故人,却非阁下。你是甚么身分,也配跟老夫共坐一桌喝酒?”那乞丐变色道:“姓文的,你莫要如此张狂!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你今日走不出这醉仙楼!”
那儒士冷笑一声,微微坐直身子,问道:“尊驾姓木还是姓林?”那乞丐哼道:“你我知根知底,何必假痴假呆?”那儒士摇头道:“非是老夫假痴假呆,而是阁下滥竽充数。文某今日就坐在这儿,你敢动我一根指头么?”
那乞丐勃然大怒,猛地将桌子掀翻,酒壶菜碟哐啷啷碎了一地,两眼直勾勾盯着那儒士。后者神情自若,仰头将手中杯酒慢慢啜尽,仍是正眼也不瞧对方。酒楼伙计不想这两人只几句便说戗了,见那乞丐凶神恶煞,一时无人敢上前劝解。
只见这乞丐朝那文士怒目而视,足足过了半盏茶工夫,两人仍是一动不动。那儒士缓缓道:“兄台再不出手,老夫可要动手了。我一出手,这里就要死人,你的同伴可来得及救你么?”那乞丐闻言浑身一震,额上豆大的汗珠淌了下来,两手微微发抖。
忽听楼下一个干哑的声音哈哈笑道:“我早说文老兄火眼金睛,这点把戏如何骗得过他?”梯板咯吱作响,又有两人走上楼来,其中一位乃是贵家公子,神姿中透着风流蕴藉;另一人身穿茧绸直裰、头戴方巾,俨然一副财主员外打扮,只是面相鄙琐,同那乞丐竟有几分相像。那员外笑道:“彭老弟是知书识礼的人,要他假妆邋里邋遢的要饭花子,那是委屈他了!”那乞丐强笑道:“彭某得替木先生出一份力,实是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