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兰舟、骆应渟至此方明何以鉴胜身为佛门弟子,竟会习得正一派秘传绝学先天功。原来当年西璧子张宇清为念阿上人所伤,眼见对方剑术超凡,恐其日后为祸武林,有意让碰巧在场的鉴胜和尚将正一教至宝先天功口诀转交于骆中原,助其功力勇猛精进,得以压制外夷高手;谁知寥寥数语之间,张宇清便察觉鉴胜心术不正,唯恐此举抱薪救焚,便将其中所载的三十六路先天掌毁去,不料重伤之际力有不逮,仍是留下七式掌法。鉴胜正是凭着这心法总纲及残缺不全的七式先天掌,竟也登堂入室,成为一代高手,更当上了无为宫的护法尊者。
松筠厉声道:“你当真就此下山了么?我师叔后来怎样?”鉴胜道:“小僧生怕西璧真人反悔,逃走时连头也不曾回,实不知张真人其后如何。此中但有一句虚言,教小僧天打雷劈、粉身碎骨!”骆应渟冷冷道:“大师所发之誓,只怕未必值钱。你答允宇清真人要将先天功心法带给家父,后来可曾践诺?”鉴胜颤声道:“不错,小僧当时利令智昏,只顾日夜修习神功,没将心法秘笈送往河间府,但……但我实实不曾加害张真人呀!”
景兰舟皱眉道:“鉴胜大师,当日你在江西被松竹二老掳走,对方再三逼问宇清真人之事,大师始终只字未提,为何此刻却向我等和盘托出?”鉴胜目光闪动,道:“陈李二人意在先天功秘笈,倘若贫僧交出心法,必为二老所害;只有死不松口,二人投鼠忌器,才不敢拿我怎样。道长心系师尊,所求固与二人不同,倘若贫僧抵死不认,道长认定是我下手害了西璧真人,必会杀我替张真人报仇,故而不敢不言。”
骆应渟等三人闻言心中均想:“鉴胜和尚老奸巨猾,这话说得一点儿不错。”景兰舟又道:“其实宇清真人当日言下之意已然听任大师修习先天功,大师又何必如此畏缩?你若坦坦荡荡将心法送至骆大侠处,也不必一见正一派门人就如此心虚。”鉴胜苦着脸道:“贫僧也并非没有想过,但先天功乃是龙虎山至宝,正一弟子倘见外人学得此功,心中定然不喜;何况葛仙峰上只得张真人与小僧两人在场,更无旁人作证,倘若正一派不信贫僧所言,硬说是我害死西璧真人、盗走他的秘笈,却教小僧如何分辩?因此我半点不敢声张,昧着良心偷偷藏下了心法。一晃数年过去,江湖上未见有甚倭国高手出来兴风作浪,正一教也没人找上门来,小僧这才稍稍放心。”
松筠沉思片刻,皱眉道:“不对!当日我在葛仙峰发现师叔遗体,他老人家肋骨寸断,那是受了钝器或拳掌之伤,并非剑气透胸而死。鉴胜大师,你没有说实话罢?”鉴胜闻言一怔,随即摇头道:“小僧所言句句属实,当日西璧真人说自己命在旦夕,不肯让我出手施救。小僧勘不破名缰利锁,因一时贪念负信食言,未能终人之事,但我确实不曾害过张真人。上师若仍不信,贫僧便请就戮。”
骆应渟微一沉吟,道:“松筠道长,贼秃这几句话倒不像是假。”问鉴胜道:“你到底是在何处遇见张真人和那倭僧比武?西璧真人又在哪儿将先天秘笈交给了你?”鉴胜道:“他二人原在葛仙峰山腰荒地比试,是我将张真人扶到近旁树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