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途加紧赶路,第三日上来到豫西熊耳山、伏牛山交界之处,但见草木葱茏、景色甚是秀美。景兰舟牵骡转过一座矮峰,面前乃是一片空旷的山坳,中间延展出一条小径,两旁草地密密开着粉紫色的小花,山坳西首一条小溪蜿蜒潺淙,只觉微风和煦、花香袭人,不由身心大畅。
他沿着小径走了数里,忽见前方山谷中坐落着一间小小草屋,又有七八条人影立在屋外。景兰舟心中好奇,走近几步凝目一望,见那几人皆是少林僧人服色,其中身着褐色僧衣的是“可”字辈年轻弟子,缁衣白袜的是上一辈“圆”字号僧人,此外尚有一名身穿黄袍的老僧,竟是少林派“本”字辈的高僧,在寺中已可说地位极尊。除那老僧乃是空手之外,其余几人各自手持兵器,将这简陋的草房团团围住。
景兰舟见状一惊,忙牵骡隐到树后,暗道:“少林寺本如方丈垂名江湖数十载,与他同辈的师兄弟亦皆是少林派的高僧耆宿,轻易不出山门,不知这老僧是哪一位?眼前这阵仗瞧来不善,此处距离少室山不远,不知草屋中甚么人胆敢得罪了少林派?”
只听那老僧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本寺方丈师兄不过想请端木夫人过访一叙,倘若秦总镖头一家确非女施主所害,我等即刻恭送施主下山,阖寺上下决无阻留。”
那草屋中传出一名女子声音道:“少林寺向不接待女客,你们几次三番请我作甚?我既不愿前往,你们这些和尚恃强侵逼,莫非想掳劫民女?少林僧人不吃斋念佛,怎改行当起了山寨草寇?”语声甚是甜美悦耳。
景兰舟见屋内这女子伶牙俐齿,说话语气倒和冼清让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听来年纪稍大,音色略有不同。他听那老僧提到秦总镖头一家被害,暗道:“江湖上有名的秦总镖头便只真定府‘霆威镖局’秦剑波一人。师父说他武功虽然平平,武林中人缘向来颇佳,故而镖行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这位少林前辈说秦镖头一家惨遭灭门,难道竟是此人?”
那老僧缓缓道:“女施主言重了。我等只想请施主上山问几句话,‘掳劫’二字殊不敢当。此地距离本寺不过两三日路程,施主若肯移步,贫僧愿备车马相送,决不使夫人劳顿太过。”屋中那唤作“端木夫人”的女子道:“我跟你们这群和尚说得嘴也干了,秦剑波一家不是我杀的。我在这荒山中自在过活,与姓秦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会无端端跑去真定同他为难?”
景兰舟闻言心头一震:“他们说的果然是秦剑波!霆威镖局总镖头全家遭害,也算武林中了不得的大事,怎地我不曾听说?多半是新近发生之事。秦剑波是少林俗家弟子,无怪少林派要替他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