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朝日初升,江边水气渐散,天上的白云卷作一团,江风将众女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冼清让道:“事不宜迟,你们这便动身去苏州罢,路上千万小心,切记避敌锋芒,咱们日后自有相见之时。”沉霜使欲言又止,只缓缓道:“宫主,你……你自己多加保重。”冼清让点头道:“本座自有分寸,你们不必担心。”
四女行毕拜礼,正欲转身东行,冼清让忽道:“织霈使,我记得你是南直常州府人氏,对不对?”织霈使闻言一怔,点头应道:“正是,宫主可有甚么吩咐?”冼清让摇了摇头,道:“没甚么事,你去罢。”目送四女远去,便即返身回船。
钱文钊心中忐忑,恭畏道:“在下有眼无珠,不知姑娘……姑娘是教主之尊,先前冒犯之处,万望宫主容恕。”冼清让道:“你又非本教中人,不必如此拘谨,况且我现在也不是甚么宫主。”钱文钊心中一震,却又不敢多问。
那船行出一二十里路到了吉阳矶,前舱几名客商随意寻个借口上岸去了,船上只剩景兰舟等三名客人。那客船向前过了东流县,又走了两日便到九江,钱文钊向二人辞行要去南昌访求兄长。景兰舟略一迟疑,将钱文钦身在王府一事同他说了,道:“老兄此去切勿鲁莽行事,否则只会害了你与令兄两人性命。倘若王爷不愿放任令兄离去,这事也只好再从长计议。”钱文钊闻言暗暗心惊,拱手道:“多谢少侠好意相告,钱某自不会以卵击石,得罪王府。”当即别过冼景二人,自行下船离去。
两人不知岁寒三友及锦衣卫一干人等是否仍在江西,不敢在九江多耽,当即吩咐开船起程。那船主人一路小心伺候,这日清早到了武昌府城,冼清让除船资外另赏他一锭大银,他却死活也不敢接。冼清让抬手轻掷,那银锭啪的一声牢牢嵌在船板之上,看得那船家目瞪口呆,只好千恩万谢收了,解开马匹缰绳,将二人恭送下船。
二人进到城中,冼清让不知武昌分舵是否业已倒向三友,未敢轻易联络旧部,先寻客店开了两间上房,景兰舟写个前往霹雳堂的拜帖。两人一路寻到城西堂口,见一片空地上立着座不大的木牌楼,顶头一块匾额刻着“烈火真金”四个绿漆大字,牌坊下两只镇门的石狮。牌楼进去沿左首一堵青砖墙走出三四十步便是堂口大门,看来亦无甚起眼之处。
景兰舟上前轻叩兽环,不多时内中走出一名厮役,问明两人来意,道:“二位来得不巧,今日敝帮恰有贵客来访,两位堂主都不在家,往黄鹤楼设宴相陪去了。”景兰舟奇道:“哦?不知是何处武林同道,竟要二位堂主一同作陪?面子可着实不小。”那人面有得色,道:“这个自然,今日是武当派黄鹤、云雁、寒鹭三位道长一齐到访,放眼湖广一省除了咱们霹雳堂,还有谁能一下请得动这三位武林高人?”